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常掛珠一怔,道:「俺什麼時候這樣吹噓過?」
鮑正行道:「在十二年前的一個晚上,那一晚你喝了五斤高梁、三斤女兒紅、四斤米酒、六碗茶、八碗清湯、一湯羹豆漿,還有半斤雞蛋加鹽煮成的滾水……」
白世儒咳嗽一聲,說道:「我明白了,那是老大醉後之言,如此倒是作不得準的。」
鮑正行道:「你又錯了,他是在那天上午說的。」
白世儒一呆,說道:「既然是上午說的,那麼那天晚上他喝酒的事又何必提起呢?」
鮑正行微笑道:「提提也不妨,好讓大家都知道,咱們的老大酒量是如何的驚人法。」
白世儒皺了皺眉,欲言又止。
這時候,忽然有人提著燈籠出現,那是睡覺堡的四個青衣武士。
常掛珠連忙討取了一盞燈籠,瞧了好一會才說道:「這燈籠很好,俺又再進去可也。」
四盞燈籠不算多,但卻已很足夠。
原來大窄門的背後,是一條又長又窄的地道。
這地道婉蜒曲折,也不知道是通往到什麼地方去的。
岳小玉一直走在小惡女的背後,而小惡女卻不斷地照顧著豹娘子。
岳小玉只覺得小惡女身上散發出陣陣幽香,聞者甚感舒泰,不由暗暗嘆道:「女兒家終究是女兒家,這小惡女雖然有時候兇惡得緊,但平時也是香氣襲人,很是要命的。」
想到這裡,忽然回頭望望背後一人。
在他背後跟著的是游出海。
每當游出海望著岳小玉和小惡女的時候,臉上表情總是有點怪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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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常掛珠的「帶領」之下,眾人走了足足整個時辰。
鮑正行早已說話多多,這時候忍不住又道:「這條地道長得厲害,好像沒有盡頭似的。」
舒一照道:「如此工程,真乃宏偉之極,正像是那條萬里長城一般。」
白世儒應著道:「但即使是萬里長城,也會有盡頭的。」
舒一照道:「但這地道若真的沒有盡頭,豈非慘哉之極耶?」
白世儒道:「天下間任何地道都會有盡頭的,你不要胡說八道。」
鮑正行搖頭不迭,道:「老三言之差矣!差矣之又差矣!」
白世儒冷冷一笑,道:「哼!何差之有?」
鮑正行道:「天下間絕大多數地道都有盡頭,那是不錯的,但有些地道,的確沒有盡頭,就算你走一輩子以至三十輩子,還是走不到盡頭的。」
白世儒「呸」了一聲,道:「荒謬!天下間哪有這樣的地道?」
鮑正行道:「不是沒有,而是你孤陋寡聞,沒見識過而已。」
白世儒道:「你少弄玄虛,總之,我不相信。」
鮑正行道:「你敢不敢跟俺打賭?」
白世儒正想說道:「當然敢。」岳小玉卻搶先一步,道:「白三哥絕不可賭。」
白世儒奇道:「為什麼不可賭?」
岳小玉道:「因為你若賭了,只會輸絕不會贏。」
白世儒大不服氣,道:「你怎知我非輸不可,難道連你也認為天下間會有一條地道是永無盡頭的?」
岳小玉道:「倘若地道是圓的,那就會永無盡頭了!」
白世儒這才恍然,鮑正行卻在大呼不止,怪聲叫道:「岳宮主何以壞了俺的財路?這蠢書生若跟俺賭,這下子非要他輸得身家清清白白不可!」
常掛珠在前頭聽了,不由喝道:「咱們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,怎可以自己人騙自己人的財物。」
鮑正行「呃」了一聲,笑道:「這不是騙,是賭-」
常掛珠冷笑道:「十賭九騙,所以賭也就是騙。」
鮑正行卻嘆了口氣,道:「怎麼這地道總是走不完的?」
舒一照皺皺眉,道:「難道這就是圓的地道嗎?」
「唉呀!這可乖乖不得了!」鮑正行吃了一驚,道:「莫非這條地道,居然是個陷井乎?」
常掛珠在前面叱道:「別疑神疑鬼,這些話若是被李堡主聽見了,豈非沒趣之極?」
鮑正行苦著臉叫道:「俺這兩條腿更加沒趣了。」
常掛珠冷冷一笑,道:「若太沒趣,最好馬上將之砍掉下來。」
鮑正行道:「不砍!不砍!一砍下去,只怕九輩子也出不了這條地道。」
舒一照嘆了口氣,道:「但現在這條地道好像越來越圓了,咱們是否真的在兜著圈子走來走去?」
「少放庇!」常掛珠在前面沉聲道:「俺已看見了光。」
「什麼光?」
「星星光還是月亮?」
「也許是眼光光……」
「放屁!」常掛珠叱喝了一聲,道:「俺看見的是燭光!」
「一支燭光?」
「不!最少有一百支以上。」常掛珠的聲音顯得相當興奮。
漸漸地,跟在後面的人也看見那些燭光了。
他們終於通過這條漫長的地道,來到了一座氣氛沉肅的大殿內。
這殿堂很寬敞,但布置卻很簡單,除了中間有兩座銅爐之外,四周空蕩蕩的,只有在一張長達兩丈的石桌上,燃點著一百零八根蠟燭。
在石桌後面,坐著了兩個蒙面人,他們除了露出眼睛之外,連雙手也戴上了黑皮手套。
這兩個蒙面人的頭罩都是黑色的,但所穿著的衣裳卻有所不同。
左邊一人全身金黃大袍,雖然蒙住了面,也給人有著一種極具威嚴的感覺。
而右邊一人,卻是五短身材,穿的是一襲粗布藍衣褲。
常掛珠從地道鑽出來之後,劈頭第一句便問道:「兩位是什麼人?」
金黃袍蒙面人乾咳一聲,緩緩道:「拿來!」
「拿來?」常掛珠莫名其妙,道:「拿什麼來?」
鮑正行「哼」了一聲,瞪著常掛珠道:「你這一問真是多餘。」
常掛珠一怔,道:「你已經知道了答案?」
鮑正行道:「怎會不知道,他這句話的意思,當然就是:『拿命來!』」
常掛珠吃了一驚,問道:「為什麼要『拿命來』?」
鮑正行說道:「不是『拿命來』,難道是『拿頭髮來』或者是『拿腳趾甲來』嗎?」
眾人都是聽得眉頭大皺,沈必理早已忍耐不住,倏然出手,又點了他的啞穴。
常掛珠登時臉色一沉,目注著沈必理道:「你這是幹什麼的?他說什麼干你什麼事,為什麼要點了他的啞穴?」
原來常掛珠是「江東五傑」之首,他看見鮑正行給人點了啞穴,不禁為之生氣起來。
沈必理見他不高興,也不為己甚,立時出手把鮑正行的啞穴解了。
鮑正行立刻「吃吃」怪笑,望著沈必理道:「哈哈,可不可以繼續說……」話猶未了,「啞穴」忽然又給人點住。
這一次,點他啞穴的人,居然是常掛珠。
常掛珠冷冷一笑,道:「沈總調度點你啞穴,其實是沒有半分錯的,但由俺這個老大來出手,卻是他媽的合情合理得多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