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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承先緊緊隨在他身後,穿過那兩根石筍,卻見一塊巨大的青石,擋住了去路,那姓金的大漢,正站在青石之前相待。
藍羽回頭低聲道:「老弟,本門嵩山石府,就在這青石之下,你緊隨藍某身後莫要誤中陷阱機關!」
石承先微微一驚,忖道:「這等所在,如有機關陷阱,必是十分厲害,自己倒是要小心一些才好!」動念之間,心中已提高了七分警惕,口中卻道:「兄弟記下了!」
三人魚貫由那青石的左側一處十分隱蔽的暗門,向著地下行去,只因這門前正生了一株矮松,故而不到近前,根本發現不了這道僅可容一人進出的地洞!
入門之後,是一列長長的石梯,約有五十餘級,斜斜的向內伸展,目光過處,一眼幾乎已不到頭。
沿著石梯的兩壁,每隔丈許,便有一顆明珠嵌在石上,是以這山腹中的甬道,居然十分明亮。
一路下去,抵達石梯的盡頭,卻見一面巨大的石壁,擋住了去路,石承先睜眼一看,那石壁上方,朱書著四個大字:「嵩岳石府」。
這時,那姓金的壯漢忽然伸手在那石壁上一按,但聞一陣滑輪滾動之聲,石壁上忽然啟開了兩扇門戶!
石承先注視著那姓金的手按之處,果然發現那兒的石色,有些不同,約是碗口大小的範圍,俱是隱泛藍光,不過他此刻覺著有些不解的,乃是藍羽曾說這石府中是那機關陷阱,自己一路行來,卻怎的想不出這石級中,有何可疑之處!
轉念未已,人已進了那石府大門。
凝目瞧去,又是一條長長的白石甬道。
三人疾行而進,走完十丈甬道,眼前忽然大現光明,一間高大的廳堂,霍然呈現身前。
石承先略一打量,發覺這間石廳,大小不亞於少林寺中的前殿,占地至少有十丈方圓,剎那間倒叫他想不出這等大的廳堂,是怎生在山腹之中修建成功……
這時,那姓金的漢子忽然笑道:「藍兄請在廳中稍候,兄弟這就去稟告大先生……」
轉身正待向廳後的石門行走,忽然一聲乾笑,由那石門之中,傳了出來,道:「不用了,金二可叫他們準備幾樣酒菜,老夫好接待貴賓!」
那金二似是怔了一怔,方道:「屬下遵命!」
十分驚訝的回顧了石承先一眼,這才向廳右一道小門中走去。
藍羽在聽得那門內傳來的話聲之後,立即垂手肅立,一付恭謹神態,顯然,那說話之人,定是簡大先生了。
石承先轉頭望去,只見一位年約七十出頭,禿頂白髯,寬袍博帶、臉色紅潤、濃眉豹目、貌相威猛、身軀高大的老人,緩緩走出門來。
他雙目神光充足,在石承先身上一轉,便走到大廳正中的一張虎皮交椅中,坐了下去。
藍羽急步上前,長揖到地,道:「屬下藍羽,參見簡大先生!」
簡大先生淡淡一笑,揮手道:「免禮,一旁坐下!」
藍羽恭敬的應了一聲是,退到下手一張石凳中坐定。
石承先微微一笑,趨前兩步,抱拳道:「晚輩石承先特來造訪,尚祈見宥冒昧之罪!」
簡大先生忽然哈哈大笑道:「好說,好說!」只見他欠身還了半禮,接道:「石世兄可是那乾坤一劍石嘯風的公子麼?」
石承先愣了一愣,忖道:「他怎的一見面就知曉了我的身世?而且,聽他口氣,好似與爹爹熟悉……」當下口中應道:「乾坤一劍正是先父!」
簡大先生呵呵一笑,道:「果然是將門虎子,石兄泉下有知,應是大感寬慰了……」語音一頓,接道:「石世兄可曾聽說過老朽之名?」
石承先訕訕一笑,道:「晚輩孤陋寡聞,對武林長者所知極少,尚望大先生莫要見笑!」
簡大先生笑道:「這也怪不得你,老朽已有二十多年未曾涉足江湖,你不知曉,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了!」笑聲一斂,沉吟了一陣,接道:「老朽與令尊石兄,相交極深,想不到老朽重出江湖之日,竟然聽得令尊傷在軒轅豪劍下之訊,悼念故人,方始專程前來嵩山,石世兄忽而過訪,想必也是為了令尊之事的了?」
石承先此刻心中大為迷眩,眼前這位簡大先生,倒弄的不知是友是敵,聽他言下之意,前來嵩山,乃是為了自己爹爹被害之事,但是,藍羽卻又奉他之命,前去少林,要擒那少林現任掌門,改立宏一充任,這些頭緒紛紜的過節,叫他一時弄不清究竟孰是孰非,關鍵何在!
他心中雖是十分不安,口中卻道:「晚輩此來,果然是為了查探先父致死之因!」
簡大先生急道:「世兄可有了頭緒?」
石承先道:「沒有!」
簡大先生沉吟道:「石世兄,據老朽所知,那軒轅豪應該不是令尊之敵,如是令尊傷在他的劍下,老朽確是難以相信!」
石承先道:「家師也是這等對晚輩說過……」
話已出口,石承先方始想起說漏了口,再想不說,已然來不及了,只聽得簡大先生一笑道:「石世兄,令師是哪一位高人?」
果如石承先所料,簡大先生一定要查問自己的師長是誰了!
當下他不便隱瞞,只能接道:「家師人稱哈哈狂劍,不知簡大先生可也相識?」
簡大先生顯然是吃了一驚,道:「是甘老哥子麼?石世兄的福緣當真不淺啊!」語音一頓,又道:「老朽與甘大俠雖是談不上什麼交情,但也曾有過數面之雅,尊師的那套神奇莫測的劍法,老朽更是欽仰萬分……」
石承先這時只覺胸際思潮起伏,簡大先生究竟是誰,引起他極大的好奇,只是,眼下既然知道對方乃是世交長輩,如是再行開口問他的名號那就太失禮了。
是以,他想來想去,只有等到見著雷大叔之時,也許才可明白,耳聞簡大先生稱讚恩師的劍法,立即應聲笑道:「大先生既與先父和恩師相熟,乃是晚生的長輩,請受我一拜!」
說著便跪下去,拜了三拜。
石承先這麼做,也有他的心機,當他分辨不了對方為人好壞之前,自己總該站穩禮數,也許因了自己這等謙恭敬上,而使對方像藍羽一般的愛護自己,那就對自己大有裨益了。
簡大先生似是未曾料到他忽然行此大禮,剎那間只好伸手攙起石承先,長長的嘆了一口氣,道:「石世兄,你如此謙遜,倒真叫老朽慚愧得很……」
石承先接道:「先生乃是先父至交,與家師也是朋友,晚輩當不得你老這世兄的稱呼,務祈大先生改口!」
簡大先生伸手一捋白髯,忽然縱聲長笑道:「好!好!老朽托大幾歲,叫你一聲賢侄吧!」
石承先微微一笑,抱拳道:「簡世叔!」
簡大先生十分高興的笑道:「賢侄,你來到嵩山有多久了?」
石承先道:「一日時光。」
簡大先生笑道:「這麼說,賢侄比老夫還遲到了數日的了!」
石承先道:「小侄果然來的太遲了一些……」
他口中雖然回著話,心中卻在暗暗思忖,簡大先生問這些話,用意又在什麼地方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