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頁
石承先搖頭道:「不必了!小侄相信,即使咱們不多費一道這等手腳,那於堡主也不會不治齊大叔的傷……」
雷剛聽得大感奇怪了,脫口道:「公子,這事可叫老奴越想越不通了!」
石承先道:「什麼事不通了?」
雷剛道:「不許將拳譜直接交給於堡主,乃是公子所提,怎地這瞬那之間,公子又變卦了呢?」
石承先道:「這個……小侄先前只是一時衝動而已!」
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,就把雷剛的疑問給揭過去了!雷剛自是不好再說什麼了!
簡鵬皺著眉,向於苓一笑道:「姑娘,剛才的這番談話,姑娘都聽明白了麼?」
於苓笑道:「侄女聽明白了!」
簡鵬道:「姑娘可願作這證人?」
於苓嫣然一笑,道:「只要簡叔父信得過侄女,侄女自應從命。」
簡鵬哈哈一笑道:「老朽當然要信得過了;否則,眼前僵局,可就不易打開啦!姑娘……」
說話之間,已將那拳譜再度取出。
石承先忽然用傳音之術,向簡鵬道:「簡大叔,遞過拳譜之時,必須趁機制住那姑娘……」
他一面施展傳音之術,一面乃是裝作移身探視齊逖的傷勢,是以,縱令於逸那等精細之人,也未瞧出他嘴唇的翕動。
簡鵬聽到石承先傳音之言,頓時心中大為欽佩,不覺哈哈一笑,接道:「老夫先前未曾想到,真是愚蠢得很,姑娘,拳譜在此,快請取去!」
他這話中,既回答了石承先,表示自己已然記下他的傳音,也接上自己的話頭,果然使人聽來天衣無縫。
於苓嫣然一笑,姍姍行了過來。
簡鵬一手將那本「過山拳譜」遞了過去,就在於苓接過了拳譜的剎那,簡鵬突然手腕一翻,迅快的發出兩指,點了那於苓的兩處穴道!
這等舉動,大大出乎於苓意料之外,是以,簡鵬這兩指可謂襲取得十分順利。
於逸在於苓驚叫之際,忽然變色而起,大聲喝道:「簡兄,你這是做什麼?」
簡鵬笑道:「老弟,你不要慌張,令嬡顯然被兄弟制了兩處穴道,但卻決不妨事。只要懂得老夫獨門解穴手法,隨時均可解去……」語音頓了一頓,接道:「於老弟,這過山拳譜已然交到了令嬡的手中,你應該先行解去齊兄身上所中之毒了!」
於逸目光在於苓身上轉來轉去,關注之情,溢於言表,簡鵬所說,他似是並未聽到,卻向於苓道:「苓兒,你那被制的穴道,可有什麼特殊不適之處?」
於苓那嬌靨上是一片憤怒之容,但乃父話音甫落,她卻是搖了搖頭,表示被制的穴道,並無特別不適。
於逸臉上的嚴重神情,略現和緩,轉面向簡鵬道:「簡兄,你這等做法,不嫌過份麼?」
簡鵬哈哈一笑,道:「於老弟,這事關係齊兄性命,兄弟縱然有對不住賢侄女之處,也只好容圖後報了!」
於苓雖是穴道被制,只因簡鵬用的手法與眾不同,是以除了不能提聚真力和不能與人說話,彷佛啞穴被點,武功被廢以外,行動上倒是尚無妨礙,是故簡鵬話音一頓,她立即走到於逸身前,將那過山拳譜遞了過去。
於逸接過拳譜,看了一眼,目注簡鵬道:「簡兄,如是兄弟解去齊兄的毒力,你是否立即拍開小女穴道?」
簡鵬道:「只要你使齊兄毒力一解,兄弟立即還你一個完完整整的閨女便是!」
於逸略一沉吟,道:「很好,看來兄弟必須相信你簡兄一次了……」說話之間,打懷中取出一隻羊脂般寸許瓷瓶,打開了瓶蓋,傾出一顆綠豆大小的黑色藥丸,交給簡鵬,接道:
「餵那齊兄服下,半個時辰,即可痊癒了!」
簡鵬接過了那顆解藥,取過桌上一杯冷酒,向那神情顯得十分萎頓,額際汗如雨下的齊逖低聲道:「齊兄,快快服下這顆解藥。」
齊逖此刻全憑一口修來的真氣,勉力支持,才不曾暈厥,明明知道簡鵬要他吞服解藥,他卻無力張開雙唇。
簡鵬只瞧得白眉皺了皺,道:「齊兄,你……」
語音未已,雷剛已大聲道:「簡兄,捏開下巴,餵他吞下去,只怕齊兄眼下已無能張口了。」
簡鵬冷冷的看了於逸一眼,伸手在齊逖下巴上一捏,托開了齊逖的下顎,飛快的將那顆解藥投入口中,雷剛卻恰到好處的取過那杯冷酒,向齊逖喉中傾去。
簡鵬手腕微微用力,合上了齊逖下巴,這才長長的吁了口氣道:「咱們等上半個時辰吧……」
敢情,他要等到齊逖毒力全解,才肯為於苓拍開穴道。
於逸心中雖不樂,但因愛女受制於人,只好裝作不懂他話中含意,淡淡笑道:「簡兄不必擔心,齊兄如有差錯,小女穴道未解,簡兄有報復兄弟的機會!」
簡鵬冷哼了一聲,接道:「於老弟,巧取豪奪之心人皆有之,但像你老弟這等做法,把多年相識的朋友性命,作為敲詐之本,兄弟可還是頭一遭瞧到,兄弟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,於情於理,應是不悖行俠仗義之旨!」
於逸嘿嘿一笑道:「簡兄,五十步笑百步,你也高明不了多少!」
簡鵬本是嚴厲的臉色,這刻忽然露出了笑意,接道:「老弟,你抬舉兄弟了,我簡某人如是能與你老弟相提並論,只怕今日也不會被你逼得出此下策,制住令媛了。」語音一頓,看了齊逖一眼,點了點頭,接道:「於老弟,一切似是均已如你所願,咱們來此求你老弟幫忙的事,莫非一點都沒有指望麼?」
於逸聞言,皺眉道:「簡兄可是說這紙上的筆跡麼?」
簡鵬道:「若非要查明這紙上筆跡,兄弟等人又豈會上你於老弟這等大當呢?」
於逸道:「簡兄未免言重了,到眼下為止,兄弟又幾時沾了各位的光啊?」恨恨的頓了頓腳,接道:「兄弟一時不察,致為簡兄所逞,在我神機堡居然出了這等丟人之事,實叫兄弟心頭冤氣難平!」
石承先耳中聽得他們這番對答之詞,心中不禁暗笑,忖道:人世間事,果然微妙萬端,是非之際,可真正難以辨解……明明那於逸用心惡毒,此刻卻依然振振有辭,足見武林人物,亦不過如此而已……
思忖之間,耳中卻聽得雷剛大聲道:「於堡主,閣下自視太高了吧!雷某可惜目下無此閒情,否則定要暢遊貴堡一番,也好增長一些見識!」
於逸不會聽不出雷剛弦外之音,聞言微微一笑道:「雷兄尚有一日夜時光在堡中耽擱,倘是雷兄有興,於某自會令人指引閣下一游!」
顯然,這位於堡主不曾示弱。
雷剛的性格,自然不肯認輸,當下宏聲大笑,接道:「好啊,於堡主這等大方,雷某如果推辭,豈非失禮了麼?」語音一頓,向簡鵬喝道:「簡兄,尊意如何?」
簡鵬皺眉道:「於老弟既然答應了,讓咱們能見識見識神機堡中諸多玄奇設置,兄弟焉有卻步之理?」
他口中雖是如此回答,心中可是大大不以為然,但雷剛已然應允在先,自己又何能示弱於後?是以,只好滿口贊同的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