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葛天森道:「晚輩遵命……」舉步就待離去。
白頭翁忽然大聲道:「你們三人一道去,而且,也不用迴轉此間,就陪著少林和尚回寺去吧!」
雷剛聞言,呆了一呆,道:「那怎麼成?老奴還得侍候公子……」
白頭翁道:「石賢侄在此,有老夫等數人照應,難道還不夠麼?雷剛,你不用擔心了!」
雷剛苦笑一聲,只得隨同葛天森、戴天行兩人,向山坡之上走去。
葛天森心中明白,白頭翁忽然這麼急的要催著他們離去,並非全是為了少林之故,而是不想讓他們三人也捲入燈陣主人糾紛之中,是以,他們一走上山坡,便立即告訴掌門,率領了一干人眾,迅速退回了寺中。
卻說那石承先依照朱衣叟之言,躍上了他隱身的樹上,只見朱衣叟盤膝坐在一根粗僅如姆指般的柏樹枝之上,正咧著嘴對他微笑。
石承先遂提氣騰身,站在柏枝之上,抱拳一揖,道:「小侄拜見朱老!」
朱衣叟笑道:「坐下來,老夫有話要告訴你!」
石承先學著朱衣叟的方式,也盤膝坐在一樹枝上,恭敬的接道:「老前輩有何指示……」
朱衣叟忽然伸手一撥身前的柏枝,道:「賢侄,你可瞧見了?」
石承先遂伸頭打朱衣叟撥開樹枝之處向下望去,只見一圈燈光之中,那藍仙姑和燈陣之人快速奔馳的身形,依然在那兒如同旋風一般疾轉不休。
他不禁皺了皺眉道:「小侄瞧見了……但不知藍姑姑是否已然占了上風?」
朱衣叟笑道:「你看呢?」
石承先呆了一呆,暗道:「我怎麼瞧得出來呢?」但他卻在轉念之間,又凝神瞧了一會,這才長長吁了一口氣,道:「小侄武功有限,瞧不出誰高誰低!」
朱衣叟笑道:「不錯,你沒看走眼,賢侄,就目下而言,你那藍姑姑,和燈陣主人正打得旗鼓相當,不分上下。」
石承先道:「朱老,那燈陣主人武功很高麼?」
朱衣叟大笑道:「那還用說麼?賢侄,這燈陣主人不但武功極高,而且為人也十分古怪,尤精於布陣用毒,是以,武林之中,似乎她還沒有遇到過真正的對手……」
石承先聽得一驚,脫口道:「朱老前輩,這麼說藍姑姑也不一定是那燈陣主人的對手了?」
朱衣叟略一沉吟道:「那也不一定!」
他語音一頓,低嘆了一聲,接道:「如論本身武功,藍四妹不會比她稍差,不過,那燈陣主人如是在武功之外,另耍手段,四妹就斗她不過了!」
石承先心中著急道:「朱老前輩,咱們要不要助那藍姑姑一臂之力呢?」
朱衣叟笑道:「暫時還不用!」他眼見石承先對自己這句話有些茫然不解,連忙接道:
「賢侄,老夫是說,在那燈陣主人不曾另耍花樣之前,咱們大可不必動手!」
石承先心中暗道:「這話倒不錯,只怕那燈陣主人忽然弄詐,那就來不及了……」他心中雖然有了這等想法,口中卻是沒說,只淡淡一笑道:「老前輩,莫非咱們只袖手旁觀麼?」
朱衣叟笑道:「依你之見呢?」
石承先笑道:「由小侄下去替下藍姑姑……」
朱衣叟噗嗤一笑,道:「你有這等豪氣麼?」
石承先慨然道:「小侄不才,倒有這等雄心!」
朱衣叟笑道:「很好!很好!」
他一連說了兩個很好之後,卻又低頭沉吟不語。
石承先怔了一怔,忖道:「他怎麼沉吟不語了?」當下忍不住接道:「老前輩,小侄就前去好麼?」
朱衣叟被他一問,這才恍如從夢中醒來一般,脫口道:「你說什麼?」
石承先心中暗暗失笑,道:「他怎麼心神忽然不定起來了?」
但他口中卻道:「晚輩是說:這就由晚輩下去接替藍姑姑與那燈陣主人一拼可好?」
朱衣叟忽然哈哈一笑道:「賢侄,你可知道,老夫要你躍上樹來之意?」
石承先一怔道:「這個……小侄不知!」
朱衣叟道:「說來也很簡單,老夫就是要你瞧明白,那燈陣主人的燈陣布置。」
語音一頓,指著那燈陣接道:「賢侄,那當中的一盞白燈,你可知曉它的作用麼?」
石承先搖頭道:「小侄不明白。」
朱衣叟道:「這燈陣的一切變幻,全由這盞主燈而起,你別瞧它此刻乃是白色,但如它發揮作用之時,就會自行旋轉,變成了多種彩色了!」
石承先皺眉道:「為什麼?」
朱衣叟笑道:「玄人耳目呀!同時,那外圈的十多盞淺紅小燈,在主燈飛旋之際,也就會隨它移動起來,據說任何武功高強之人,一旦陷身其中,就難以脫身而出……」
石承先有些不信,因為,他實在瞧不出這小小燈陣有何驚人之處,為什麼會使人陷身其中,脫身不出!
是以,他搖了搖頭道:「晚輩實在很難相信!」
朱衣叟道:「賢侄,你不信,那也是人情之常,只因這等事太過神奇,不是身歷其境之人,無法知曉,只是……」他忽然頓了一頓話音,長嘆了一聲,接道:「只是,一旦有人身歷其境,明白了其中厲害,那個人卻也無法去告知任何人了!」
石承先怔了一怔,道:「那又為什麼?」
朱衣叟微微一笑,接道:「賢侄,你沒有聽說過麼?身入勾魂燈陣之人,有誰活著出來過?」
石承先道:「都死了?」
朱衣叟點頭道:「都死了!」
石承先仍然有些不信,先前他也聽那葛天森和戴天行說過,他不信,此刻雖然從朱衣叟口中說出來,他仍然還有些不信,皺了皺眉,道:「武林之中,數十年來,當真就沒有一個人從燈陣之中逃過生麼?」
朱衣叟道:「這個……」
石承先睹狀,暗道:「他遲疑不語,那是表示武林之中,還有人生出過燈陣的了……」
心念一轉,接道:「老前輩,可是有人生出過這座燈陣的麼?」
朱衣叟在夜色之中,兩眼光如燈炬一般的在石承先臉上閃來閃去,半晌方道:「沒有過!」
石承先只道他雖然有些不肯說出那生出燈陣之人姓名,至少也會承認有人是真生出過燈陣才是,否則,他剛才就可以斬釘截鐵的回答自己,不必那等猶豫不決了!
但他結果卻是這般回答自己,不由得使那石承先呆了一呆,道:「沒有?」
朱衣叟道:「不錯……」
石承先忽然笑道:「有一件事,晚輩甚是不解。」
朱衣叟道:「什麼事?」
石承先道:「既然這座燈陣有著如許之大的威力,而且藍老前輩也知道任何武功高強之人,身入其中,便難以活著出來,藍老前輩為何要甘冒大險,與那燈陣主人相拼?」
朱衣叟一時似是為之語塞,半晌沒有答話。
石承先等了一陣,未見朱衣叟回答,不禁又道:「老前輩,你老可知其中道理何在麼?」
朱衣叟長長的吁了一口氣,接道:「賢侄,這中間的道理,老夫並非不知,不過,老夫眼下卻不便說出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