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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承先道:「家師托福,甚是強健,有勞掌門人問候,在下這廂代師父向掌門人謝過。」
長劍入鞘,抱拳一禮。
那宏法禪師連忙還禮道:「不敢,小施主哪一日見到甘老施主,還望代貧僧向尊師叩安……」話鋒一轉,接道:「小施主,貧僧有一句話,不知當問不當問?」
石承先道:「什麼話?掌門人直說無妨。」
宏法禪師道:「想那甘老施主退出武林,已有三十餘年,傳言此老隱居四絕斷魂谷中,不知是否屬實?」
石承先道:「不錯,家師正是隱居在那裡!」
宏法禪師慈眉一揚,接道:「小施主投身在甘老施主門下,可是尊大人乾坤一劍帶領入谷的?」
石承先聞言,暗道:「他如此詢問,必是有原因的了!」
當下搖頭道:「不是。」
宏法禪師一怔道:「小施主是怎生入得那四絕谷的?貧僧據那傳聞之言,知道這四絕谷無人可以入內,除非像令尊大人乾坤一劍這等與甘老施主交情極深之人,可以領你前去,貧僧還想不出誰能……」
石承先不等他再說下去,接道:「掌門人,在下乃是在我雷大叔引導之下,親自跳入谷中。」話音一頓,向雷剛一笑,道:「掌門人如是不信,在下可請雷大叔向掌門人作證!」
雷剛應聲道:「不錯,老夫正是引導公子前去之人。」
宏法禪師點頭道:「雷施主可曾見過甘老施主?」
雷剛道:「沒有!」
宏法禪師一怔道:「為什麼?」
話已出口,他方似覺出口氣不對,連忙開口,微微一笑,接道:「貧僧只是想明白,雷施主為何不去拜見甘老……」
雷剛的為人,雖是忠義豪勇,看似一位粗心膽壯之人,但可也不是笨蛋,宏法話音一落,他忽然心中一動,忖道:「這和尚如此喋喋不休,莫非是想套我的話麼?」當下冷哼了一聲,道:「老夫見不見那甘大俠,與你這位少林掌門大師,又有什麼關係?你這等盤來問去,不嫌麻煩,老夫可就聽的有些不耐煩了。」
宏法禪師笑道:「雷施主莫生嗔念,貧僧不再多問便是。」
石承先眼見雷大叔又要跟宏法掌門爭吵,忙道:「大叔,你就少說一句吧!」
雷剛兩眼一瞪,冷哼道:「公子,你沒有聽出來麼?」
石承先道:「聽出什麼?」
雷剛道:「這位掌門人有些不相信你我之言。」
石承先笑道:「怎麼會,大叔不要多說了!」
雷剛憤憤的哼了一聲,果然不再說話。
宏法禪師訕訕一笑道:「雷施主多心了!」語音一頓,合十接道:「小施主,你拜在甘老施主門下之事,是在尊大人出事之先麼?」
石承先道:「不是。」
宏法禪師迷惑的看了石承先一眼,接道:「小施主是在尊大人出事以後才去的麼?」
石承先道:「不錯。」
他大概也覺著宏法掌門人這等絮絮不休的問來問去,甚是惹人討厭,話音略為一頓,立即接道:「掌門人,在下本是來此求見貴寺澄因長老,掌門人礙於少林規戒,無法叩關求見,實是令在下失望得很,不知掌門人是否尚有別的辦法可以通融一下?」
宏法禪師沉吟了一陣,道:「如果小施主真是甘老施主弟子,此事就十分容易的了。」
石承先心想:「好啊,他果然不信我是甘布衣的弟子,雷大叔原來沒有錯怪於他……」
動念之間,心中也不禁有些生氣,沉聲接道:「掌門人要怎的才能相信在下之言?」
宏法禪師道:「這也很容易,貧僧少不得要試上一試小施主的劍法,是否甘老所傳……」
石承先忽然笑道:「很好,在下候教便是。」
他知道此刻別的話都是無益,話音一頓,立即又將長劍掣出,接道:「掌門人請。」
宏法禪師微微一笑,道:「貧僧只想向小施主領教一招,劍法,用以證明施主身份,得罪之處,尚祈見諒……」
回頭向那小沙彌取過一支寶劍,一領劍訣,目光電射石承先,接道:「施主小心了。」
寒光乍吐,刷的一劍,平平刺了過來。
石承先雙目精光四溢,暗道:「少林劍法,果是不凡。」
當即順劍一推,七朵劍花,隨手而起。
兩人寶劍尚未交鋒,卻見那宏法禪師哈哈一笑,閃電般撤劍倒躍三尺,朗聲道:「不錯的,這一招正是甘老的劍法。」
石承先微微一笑,道:「掌門人好眼力!」
宏法禪師擲過寶劍,合十道:「小施主,貧僧為了少林聲譽,不得不爾,尚望小施主莫要見怪才好。」
石承先雙手抱劍,笑道:「掌門人太客氣了,在下唐突之處,也請掌門人莫要見怪!」
宏法禪師微微一笑,道:「小施主.請隨貧僧前去叩見澄因長老吧!」當先向樓下走去。
石承先回顧了雷剛一眼,道:「大叔,請啊!」
雷剛軒眉一笑,大聲道:「老奴為公子開路……」三人魚貫下樓而去,那幾名抱劍的沙彌,只有兩人跟隨。
慧因大師似是未得掌門人令諭,臉上一片猶豫之色,眼看幾人已下樓而去,這才緩緩的跟下樓。
一行人走出那棟下院,宏法禪師忽然回頭向石承先道:「澄因師叔的坐禪所在,乃是達摩祖師面壁之處,小施主請隨貧僧前去!」說話之間,直向初祖庵行去。
沿著荒涼的小道,只見野草及膝,小花遍布,瞧著寺內各處打掃得那等清淨,唯獨這通往初祖庵的山徑,卻是野草叢生,乏人管理,似是令人不解。
石承先心中雖然甚感奇怪,但因事不關己,也就忍了下去,未曾相詢其中原故。
思忖之間,已然到了初祖庵前。
石承先舉目打量,只見這初祖庵乃是一處小小的殿堂,一片矮牆,圍繞在翠竹雜樹之中。
這時,宏法禪師合掌當胸,垂下頭去,喃喃的禱告了一遍,然後方始舉步,直趨庵前。
穿過那一叢竹林,眼前已可見到兩扇斑剝的柴門。
宏法禪師走了過去,神色恭謹的輕輕把那柴門扣了兩下,立即肅容在門外等候。
約摸盞茶時光過去,門內依然沒有動靜。
宏法禪師的臉上,突然現出一片驚異之色,回過頭來,瞧著站在五尺以外的慧因大師,道:「師叔,這兒不曾派有弟子照顧麼?」
慧因大師道:「是老衲弟子宏一主持此間一切。」
宏法禪師臉色一沉,道:「師叔,宏一師弟為何不在?擅離職守,依寺中規定,應犯逐出門牆之罪。」
慧因大師沉吟了一陣,道:「這個……老衲不敢代宏一請求掌門人恕罪,不知是否別有緣故……」
宏法禪師道:「本座自當查明以後再罰。」話音一頓,舉手在門上一連扣彈了三下。
只聽得一陣篤篤之聲響過,那初祖庵中依然毫無動靜。
慧因大師臉色大變,緩步上前,低聲道:「掌門人,這事似是有些不大尋常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