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於逸道:「那本過山拳譜,簡兄可要取回麼?」
簡鵬笑道:「於堡主如肯擲還,老朽自是感激不盡的了!」
於逸道:「簡兄此言,似是認定於某人有心搶奪那本拳譜了!」
石承先心想:「你本來就是這等用心嘛!」
簡鵬笑道:「不敢,堡主既無強取之心,不知為何遲遲不肯取來?」
於逸笑道:「於某隻想幾位再留一日,容於某全部過目之後,自然完璧歸趙……」
雷剛忽然大喝道:「閣下自己說的話算不算數?」
於逸茫然道:「什麼話?」
石承先暗道:「這傢伙很會裝佯!」
雷剛道:「借取拳譜之時,尊駕曾經說過,一晝夜必定歸還,如今已然過了一晝夜,為何尊駕忽然變卦又要增加一夜?」
於逸大笑道:「雷兄,你可曾習過這套拳譜?」
雷剛道:「甘大俠本是將此拳譜贈給了老夫,老夫自然是看過的了。」
於逸道:「依雷兄的才智,不知花了多少時日,方將拳譜完全記牢?」
雷剛一怔道:「這個……老夫花了半月時光!」
於逸忽然大笑道:「這就是了,以雷兄這等天才橫溢之士,還要半月時光方能記牢,於某不過一名山野村夫,才智比雷兄相差何止千里,要於某人在一晝夜之間,就將拳譜記下,那不是強人所難麼?」
雷剛一時為之語塞,竟是答不上話來。
齊逖聽言,冷冷喝道:「這可是閣下自己說的話,咱們事先並未限制於你啊!」
於逸道:「不錯,事先於某不知這套拳譜這般深奧,才會有那一日夜之請,但於某拼盡了腦力,一日夜之間,也不過看了全譜一半,雷兄既然有心成全於某,又何必吝嗇這區區一日時光?」
雷剛心想,他說的也有道理,想這過山拳譜招式變化之繁,果然不是一日夜所能悟解,當下接道:「不錯,於堡主即令是天縱奇才,一日夜之間,也是無法悟透這本拳譜之中的精妙!」
於逸笑道:「雷兄是過來人,當然是知道的了,是以,兄弟對各位再留一日之求,不知幾位能不能再作考慮呢?」
雷剛沉吟未語,但葛天森忽然接道:「於兄,有一件事只怕於兄尚未知曉!」
於逸道:「什麼事?葛兄快講!」
葛天森道:「雷兄眼下已不想再取回拳譜了!」
於逸目光一轉,道:「當真麼?」
葛天森道:「自然是當真的了!」
於逸依然有些不信的向雷剛道:「雷兄,你捨得不取這本拳譜?」
雷剛冷冷接道:「有什麼捨不得?這本拳譜乃是甘大俠之物,雷某有生之年,終要取回送還甘大俠,只因雷某眼下身有急事,無法在貴堡多留一日,他日事畢,自當專程前來索取!」
於逸哈哈笑道:「雷兄很大方啊!」
雷剛怒道:「比之閣下,自然是大方得多了!」
於逸這時忽然搖頭道:「雷兄,你雖然很大方,但於某卻果真是有些小器!」語音一頓,忽的一嘆道:「想這過山拳譜,乃是武林人物夢寐以求之物,於某雖然喜愛,但卻不想惹禍上身,自尋苦惱!」
他這幾句話,只聽得雷剛呆了一呆,石承先怔了怔,連那足智多謀,心機過人的葛天森,也有些茫然不解,望著他發愣!
齊逖白眉一揚,怒道:「於兄,這是何意?」
於逸道:「俗語謂,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,雷兄如想嫁禍在下,恕於某人不上此當!」
石承先聞言,心想,這倒好,借了拳譜給他,又倒惹出嫁禍之譏,真是從何說起呢?
雷剛聞言,更是怒火上騰,大聲道:「閣下怎的這般無賴?老夫豈是嫁禍他人之輩?」
於逸笑道:「雷兄莫要發怒,於某隻是這麼打個譬喻而已!」
長長的吁了一口大氣,接道:「於某自知才弱德薄,像這等武林至寶之物,居之必有兇險,雷兄如是不願帶走,於某可就不敢留在身邊了!」
言下之意,似是要歸還拳譜了。
雷剛道:「那很好,閣下立即交還便是。」
於逸探手入懷,掏了半晌,忽又面現不舍之容,向雷剛道:「雷兄,你既然放心將拳譜留下,為何不能多留一日呢?」
雷剛道:「這個……」
顯然,他為人忠厚憨直,聽得於逸之言,居然有些不忍嚴拒了!
葛天森心中一驚,不容雷剛下面之言出口,在旁笑道:「於兄,雷老哥身有要事,自然不便多留,於兄暫時代雷兄保管一下拳譜,那也正是一舉兩得之事,又何樂而不為呢?」
雷剛悚然一震,暗道:「好險,我差點兒中了他的詭計……」
頓時臉色一沉,喝道:「不錯,老夫為了公子殺父之仇,奔走數年,豈可為了區區一本拳譜,留在你的堡中,誤了老夫大事?於逸,拳譜雷某日後再來討取,尚盼閣下好好保存才是!」
於逸眼見雷剛已然心中動搖,臉色不禁露出了喜色,但葛天森忽然多嘴,提醒了雷剛,使自己的計謀落空,不由得一腔怒意,全都遷向葛天森身上!
雙眉一聳,冷冷的看了葛天森一眼,道:「葛兄,你可是也要離去了麼?」
葛天森睹狀,已知於逸恨透了自己,當下大笑道:「打擾於兄太久,實是叫葛某不安得很,今日有了這多良伴,兄弟正想下山一游!」
他回答得輕鬆得很,只聽得石承先在旁不禁失笑,暗道:「這位葛兄,果真鎮靜得叫人佩服……」
於逸聞言,怔得一怔,道:「葛兄,說的很輕鬆啊!」
葛天森笑道:「此乃兄弟心中甚願之事,自是十分輕鬆的了!」
於逸忽然冷冷一笑道:「葛兄,少時你只怕就會覺著不大輕鬆了!」
葛天森大笑道:「不見得……」
於逸哼了一聲,向身後一位瘦小的老人點了點頭,只見他舉步向葛天森行了過來。
葛天森容那瘦小的老人走到身前兩步之外,這才微微一笑,道:「孫兄,久違了!」
瘦老人冷冷的看了葛天森一眼,道:「君子報仇,十年不晚,你大概想不到老夫會在神機堡出現吧!」
葛天森大笑道:「果然是沒有想到,不過,區區對你孫兄,可是無時無地不在戒慎防範之中。」
孫姓老人冷冷接道:「那很好,你不妨試試孫某人十年後的下毒工夫……」
這時簡鵬忽然一笑,道:「這位兄台,可是人稱毒叟的孫鴻孫兄麼?」
孫老人目光一轉,道:「不錯,老夫正是孫鴻……」
簡鵬心中雖然吃了一驚,但口中卻是笑道:「果然是孫兄了,老朽簡鵬,久仰孫兄大名,如雷貫耳……」
語音未已,那孫鴻已然微微變色道:「鐵膽簡兄麼?幸會了!」
顯然,他似是對於簡鵬有著幾分忌憚,話音頓了一頓,立即向葛天森道,「葛兄,咱們先清舊帳呢?還是放手施為,全力一搏?」
石承先聞言,暗道:「這毒叟說話怎地有些顛三倒四?舊帳與放手一搏,又有什麼不同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