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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鵬面色十分沉重的向於逸道:「老弟,咱們只留一個對時,你也不必多張羅了。」
於逸笑道:「小弟這神機堡中,雖然客人不多,但賓館的陳設,倒也甚為講究,簡兄請!」
說話之間,業已站起身子,走向門口。
簡鵬等人,了無情緒的舉步向外行去,於苓也隨在他們身後,一同出了這座書房。
於逸前頭領路,原來那賓館乃是建在遁園之外,離神機堡的客堂,相去不遠。
於逸將眾人送到賓館入門之處,便行告退而去。
但那於苓卻是留了下來。
只見她一聲招呼,頓時從那建造得十分華麗的賓館樓上,奔來七八個年約十六七歲的婢女。
於苓低聲向那領頭的青衣使女交代了幾句話,只見那丫頭笑了一笑,便自拉了一名紫衣的少女,轉身而去。
於苓這才向那剩下的六個丫頭低喝道:「這幾位乃是本堡貴賓,你們好生侍候……」
話音甫落,那六名少女已一字排開,鶯聲燕語,神態恭敬的向簡鵬等四人見禮請安!
於逸這等排場,倒叫簡鵬大感意外,搖頭皺眉,揮手一笑,道:「不敢當,姑娘們快快請起!」
回頭卻向於苓笑道:「賢侄女,老朽等人一向過慣了山居野宿的歲月,似這般人世上錦衣玉食,僕從如雲的生活,實是有些不慣,賢侄女不必叫她們侍候了!」
於苓嫣然一笑道:「簡叔叔,她們原本是派在賓館的丫頭,也不是特為你們而設,那有什麼關係呢?」話音一頓,蓮步輕移,當先向室內行去,口中接道:「侄女替簡叔叔帶路……」
簡鵬看了那班丫頭一眼,苦笑了一聲,道:「有勞賢侄女了。」
一行人隨在那於苓身後,上得樓來。
這棟賓館,占地不大,前後也只得五間房舍,但樓上的正面,卻有著一間十分寬敞明亮的大廳。
於苓引著他們進入這間大廳,只見一席熱騰騰的酒萊,已擺在一張金漆的八仙桌上。
於苓微微一笑肅客入席。
齊逖只瞧的白眉一皺,道:「姑娘,老朽等人剛剛用過了酒飯,哪裡還能吃得下去了?
貴堡這般客氣,叫人好生不安。」
於苓格格一笑,道:「齊叔叔,家父由於研讀那本拳譜,不能分身奉陪幾位,心感疚歉,所以,要侄女準備上好酒菜,只不過是請各位以酒當茶,聊助談興而已。」
齊逖搖頭道:「令尊真是設想得太周到了一些!」
但簡鵬卻忽然一笑,道:「齊兄,咱們客隨主便,既然那於老弟盛意拳拳,咱們倒不可辜負於他,來,來,來,咱們就真箇以酒當茶,且享他一日一夜世俗之福吧!」
說話之間,當先落坐。
齊逖見他已然入座,自是不便再說什麼,只好和雷剛、石承先各自拉開木椅,坐定。
那於苓也坐在下首相陪。
那先前離去的青、紫二女,這時領了另外一著紅裳,一著白褸的少女,各抱了一盞銀壺,分立四人身後斟酒。
這情景,只把石承先瞧得心中大感不安。
他望望面前那杯醇香四溢的美酒,又忍不住回頭,望望那俏立自己身後的白衣少女,終於,他縮回手,不肯舉杯就唇。
雷剛跟他一樣謹慎,也是點滴不曾沾口。
倒是那簡鵬一付毫不在意的樣子,一面大口喝酒,一面還向於苓談論一些武林之中的掌故。
這一頓直吃到月在中天,方始罷休。
於苓領著他們,看過了後樓的臥房,又復叮囑那四名少女一陣,方始轉身而去。
後樓的臥房,共有四間,他們每人分得一室,那青、紫、紅、白四女,卻各守一室,未曾離去。
石承先發現,那白衣少女,卻正是站在自己的房中,心中一急,窘態畢露,頓時坐也不好,立也不是,別說再想調息打坐了。
那白衣少女,原先是俯首俏立在門口內邊,未敢正眼瞧看石承先,這時只覺房中燈影閃動,人影在地上來回移晃不停,只道那石承先有著什麼疑難之事,心中打不定主意,才會這等焦慮不安,當下偷偷的抬頭,向他望去。
怎知石承先卻正好走到她身前不遠,也下定了決心,要將她趕出門外,剎那之間,兩人卻不約而同的向對方望來。
那白衣使女,嬌靨生春,羞得連忙低下粉頸,但石承先也不好受,只覺心頭鹿撞,到口的話,卻是說不出來。第十二回美婢泄陰謀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刻,石承先連作了幾次深長的呼吸,這才定神乾咳了一聲,道:「姑娘……」
那少女羞不可仰,低頭應道:「石公子……」
這一句石公子,把石承先叫得臉色一變!剎那間靈機一現,忖道:「她們的主人從未提我姓名,這丫頭怎會曉得了我的姓氏?難道……」吃驚之餘,先前的局促不安,一掃而淨。
目光利如寒電,盯在那少女身上,沉聲道:「姑娘,你知曉在下是什麼人?」
白衣少女低聲道:「乾坤一劍石大俠的公子!」
石承先呆了一呆,忖道:「她們果然是對我知曉的甚多……」
口中卻是冷冷喝道:「姑娘是誰?叫什麼名字?」
白衣少女低聲道:「婢子叫紫煙。」
石承先一抱拳,道:「紫煙姑娘!」
他忽然這等稱呼她,倒使紫煙有著受寵若驚之感,連忙福了一福,接道:「不敢,公子叫一聲煙兒,婢子就十分感激了!」
石承先劍眉一揚,道:「紫煙姑娘,在下有一句話,不知當問不當問?」
紫煙道:「有什麼話,公子請講便是!」
石承先道:「姑娘自幼生長在神機堡中麼?」
紫煙道:「婢子是在八歲入堡!」
石承先道:「姑娘今年多大了?」
紫煙道:「婢子十七歲了!」
石承先道:「那是說,你在堡中,已有九年了?」
紫煙道:「不錯!」
石承先道:「像姑娘這等才智容貌,屈為一名婢女,在下覺著十分可惜!」
那紫煙聞言,似是呆了一呆。
敢情,她乃是猜不出石承先這句話中真正的用意何在,是以,未能立即作答!
她如此神情,使石承先瞧在眼中,也大為奇訝,顯然,這丫頭不是一般的常人了!
頓時,石承先又加深了警惕,暗道:「我可得小心了,看來紫煙不是沒有目的……」心念一轉,當下一笑,接道:「姑娘可是覺著在下之言有些唐突嗎?」
紫煙嫣然一笑,紅著臉道:「哪裡,婢子生來命薄,公子這麼說,倒叫婢子折福不淺!」
石承先從她對答之中,越發的斷定,此女決非常人,一時之間,心中又有了打算,立即笑道:「姑娘,你在神機堡中九年,堡主待你如何?」
紫煙道:「很好啊!堡主對我們如子女一般!」
石承先一怔,忖道:「她倒是機靈得很……」但口中卻道:「姑娘,你一向都在這迎賓館中執事麼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