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宏法禪師忽然臉色一沉,道:「師兄身為監寺,怎可這麼久不來初祖庵中察看?」
宏果禪師低頭道:「掌門人請恕小兄之罪……」語音一頓,接道:「但宏一師弟的個性,掌門人應是明白,小兄實是不便多來此處。」
難言之隱,十分顯露,只把石承先聽得心中一震,暗道:「這堂堂少林大派,怎麼今也有這等彼此不和,勾心鬥角之事?」
他心中雖作如是之想,口中卻沒說出來。
但聞宏法禪師長嘆一聲,道:「師兄說的是,那宏一師弟……」忽然住口,掉頭向石承先道:「小施主,澄因師叔失蹤之事,本寺必將查問明白,只是小施主要見師叔之事,恐怕難以如願了。」
石承先目睹少林遭此變異,自是不便再說什麼,當下連忙拱手道:「事出意外,只怪在下運氣不好了……」
餘音未絕,只聽得雷剛大聲道:「公子,老奴覺得其中有詐。」
石承先一怔道:「大叔不可胡說!」
那宏法禪師臉色一沉,微含怒意,道:「老施主,我少林屹立武林數百年來,尚無一人膽敢如此無禮相對。」
雷剛冷笑道:「不錯,但老夫卻是這數百年來,唯一敢對少林無禮相對之人,掌門人想怎麼辦,何不說出?」
石承先不料雷大叔竟是這等火爆,只急得連連頓足,道:「大叔,你老忍上一句吧!」
雷剛搖頭道:「公子,他們在騙人!」
石承先道:「怎見得?」
雷剛道:「這初祖庵是何等重要之處?少林監寺,竟也會半年不來察看,這等話叫任何人也不會相信!」
宏果禪師合十念佛,大聲道:「雷老施主與貧僧等多是故舊之交,貧僧為人,老施主應是知曉!」
雷剛道:「老夫正是知道,否則,老夫也不會說你們弄詐,欺騙老夫的小主人了!」
宏果禪師連連搖頭道:「罪過……罪過,我佛慈悲,請恕雷老施主妄言之失……」
自己受了冤枉,卻是祈禱我佛替別人恕罪,果然不愧是少林高僧,心地宏厚過人。
石承先接口道:「大叔,這事好像不會是假啊?」
宏法禪師冷冷一笑道:「老施主,本座若非看在石公子面上,今天定然容不得你在此放肆!」
雷剛笑道:「容不得又怎麼樣?老夫一直對你們少林寺懷有戒心,如今果然露出狐狸尾巴來了。」
宏法禪師臉色大變,喝道:「老施主,你」顯然已是怒極,竟而連話也說不出來。
雷剛一揮獨臂道:「掌門人,老夫並非三歲頑童,這點障眼法兒,又怎能瞞得了我?」
語音一頓,接道:「據老夫所知,少林能夠屹立江湖數百年,一直被人尊為武林泰斗,除了你們七十二種絕藝以外,還有一樁十分重要之事。」
宏果禪師合十道:「什麼重要之事?施主怎不說出來?」
雷剛道:「少林門戶之嚴,在九大門派中,可列第一,休說少林僧侶要想下山行道,必須經過三查五考,就是有人想要側身寺內,當上一名挑柴擔米的下役,只怕也不大容易。」
宏法禪帥冷笑道:「歷代祖師遺規,自然不容後代子弟違悖,老施主說的未免多餘。」
雷剛道:「你以為多餘,老夫可認為最是重要,掌門人,老夫要反問你幾句了。」
宏法禪師目光一閃,道:「本座如是不容你反問,你一定又會認為本座在弄詐了。」
雷剛道:「不錯!但老夫知道,說不定你所回答的話,也不可靠,但老夫已別無選擇……」
宏法掌門人皺眉道:「老施主果是誠心跟我少林過不去了。」
雷剛冷笑道:「老夫若說並無此心,你們也不會相信,就算老夫是跟你過不去吧!」語音一頓接道:「掌門人,不管你如何敵視老夫,老夫這幾句話還是要說出口來。」
宏法禪師卻哈哈笑道:「本座敬候你指教!」
雷剛道:「很好!老夫這第一件事,是要向你請教,這初祖庵可算得上少林重地?」
石承先在旁心想:這一問豈非多餘麼?初祖庵不但是達摩祖師面壁之地,且是少林長老閉關之所,自然是少林寺中的重地了。
他思忖之間,只聽得宏法禪師道:「不錯,這初祖庵正是本寺十分重要的場所。」
雷剛道:「比那藏經樓如何?」
宏法禪師道:「不相上下。」
雷剛冷笑道:「這就是了!試想這等重要之處,你們豈會不聞不問此地一切,長達半年之久?老夫相信,那藏經樓中,你們必然不會隔了數月不去吧?」
宏法禪師沉吟了一陣,道:「這個……此乃本寺內部之事,施主何必介入。」
顯然,他回答的十分勉強!
雷剛冷冷一笑道:「好一個內部之事,掌門人果然推脫得非常乾淨,可惜的是,老夫卻不是你們想的那麼簡單。」
宏法禪師苦笑道:「貧僧知道施主不會相信,但事關本門聲譽,老施主縱然不信,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。」
雷剛道:「老夫還有一件事要問。」
宏法禪師道:「施主請說便了。」
雷剛道:「那宏一禪師,可是初祖庵的主持?」
宏法禪師道:「正是初祖庵主持。」
雷剛冷笑道:「宏一既能擔任初祖庵主持,在少林寺中的地位,應是不低了。」
宏法掌門道:「與三堂長老同列,地位崇高。」
雷剛道:「老夫相信,宏一應是可靠得很。」
宏法禪師道:「佛們弟子,終身奉獻,談不上可靠不可靠,施主此言,對我佛大是不敬!」
雷剛道:「老夫乃是就事論事,掌門人大可不必與老夫奢談佛祖闡理,那宏一禪師身為初祖庵主持,竟然棄自己職責於不顧,貴寺怎會這久不曾發現?」
宏法禪師呆了一呆,道:「這個……」
宏果禪師突然接道:「雷施主,貧僧那宏一師弟的為人,與眾不同,所作所為,自非以常情可衡度的。」
雷剛大笑道:「好說,大師這一句不可以常情衡度,似是要老夫不必再問下去了。」笑聲一頓,陡然臉色一沉,道:「但老夫不知那幾具尚未腐爛的屍體,究竟是從何而來?」
宏果禪師臉色一紅,半晌沒有說話。
宏法掌門人長嘆了一聲,道:「老施主」
雷剛冷笑道:「什麼事?掌門人可是已想出自己的不實之處了?」
宏法禪師變色搖頭,道:「老施主,貧僧並無任何不實之言,老施主莫要誤會了。」
這時,石承先突然覺得,雙方如是這麼僵持斗口的一直斗下去,到底要斗到何時才止?
當下抱拳一笑,道:「掌門人,在下想起一件事來,不知當不當說出來?」
宏法禪師道:「小施主有何見識,請說當面!」
石承先道:「初祖庵中除了宏一大師以外,是否尚有其他執事人等?」
宏法禪師道:「庵中共有十名執事的弟子!」
石承先道:「他們全都不在此間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