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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綠衣少女嫣然一笑,道:「兄台和那苦行大師如何稱呼?」
黃榮心中忖道:「這苦行大師定然是那獨目老僧了,看樣子她對那老僧十分尊重,形勢逼人,我得騙她一騙。」當下說道:「請問姑娘貴姓?」
那綠衣少女道:「小妹張玉瑤,奉了父母之命,來探望苦行大師,尚望兄台代為通報一下,小妹這裡感激不盡。」
黃榮道:「原來是張姑娘,失敬!失敬。」
張玉瑤揚了揚柳眉兒,道:「小妹還未請教兄台姓名?」
黃榮道:「在下黃榮。」
張王瑤道:「煩請黃兄代為通告苦行大師一聲,就說小妹千里奔波而來,萬望賜見。」
黃榮暗道:「此刻那獨目老僧也許正為大哥療傷,我得設法拖延一些時間才好。」」
心念一轉,故意皺眉頭,道:「姑娘來的時辰不巧。」
張王瑤道:「怎麼不巧了?」
黃榮道:「此時此刻,正是大師坐禪時刻,實不便驚擾於他。」
那張玉瑤聰明絕倫,一聽黃榮口氣,立時接口問道:「黃兄是苦行大師的什麼人?」
黃榮自知失言,趕忙自打圓場,說道:「在下當蒙大師療治重傷,得保性命,自願留此為他老人家看守門戶。」
張玉瑤盈盈一笑,道:「原來如此,小妹年紀幼小,尚無緣拜見大師的慈顏,但卻聽得父母講述過那老禪師的醫道,當真是手到病除,起死回生。」
黃榮信口胡謅道:「不錯,大師的醫道,可算得當今武林第一妙手。」
張王瑤道:「昔年小妹父母,亦曾受過苦行大師的救命之恩,此番小妹千里來此,就是代父母向大師致意,送來一點小小禮物,聊表敬慕之心。」
黃榮暗忖道:「如若不和她胡扯下去,只怕要引起她的疑心。此女冰雪聰明,應對之間,還真得小心一些才是。」
心中念頭轉動,口中卻道:「據在下所知,苦行大師素來是不肯受人之禮。」
張玉瑤道:「大師是世外高人,小妹豈敢以俗凡的禮品相贈。」
黃榮動了好奇之心,問道:「不知張姑娘帶的何物?」
張玉瑤道:「小妹父母,採得三味奇藥,差遣小妹奉送大師……」
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本來小妹雙親要親自趕來,奉上三昧藥物,只因家母採藥之時,遇上了守護靈藥的毒蟒,搏鬥甚久,沾了蟒毒,必得靜坐調息,家父留下照料,才差遣小妹獨騎而來。」
黃榮仰瞼望望天色,暗道一聲:「漸愧。」
張玉瑤笑道:「請問黃兄,苦行大師坐禪還有多少時光,才可接見客人?」
黃榮轉眼望了那綠衣少女一眼,只見她容色端麗,笑容似花,風姿綽約,嬌媚橫生,看了一眼,趕忙別過頭,不敢再多瞧看,心中暗道:「好一個天生尤物。」
原來,兩人談話雖多,但黃榮卻一直未曾仔細瞧過。此刻仔細一看,才發覺對面的少女,竟是這樣一位絕色玉人。他心中緊張,竟是忘記了答覆對方問話。
張玉瑤突然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黃兄,對不住!我又忘記了父母囑託之言。」
黃榮道:「什麼事?」
張玉瑤道:「我離家之時,父母曾經再三告誡我,和人談話時,要學得端莊一些,不許隨便的對人發笑。」
黃榮道:「令尊、令堂的話,是一點不錯。」
張王瑤道:「唉!可是我這愛笑的毛病,很難改掉,不知不覺就笑了起來。」
黃榮道:「父母教訓,言由愛生,姑娘還是聽話的好。」
張玉瑤道:「現在你可轉過頭啦,我不再笑就是。」
黃榮緩緩轉過頭來,眼觀鼻,鼻觀心的肅然而立。
張玉瑤道:「你還沒有答我的話。」
黃榮早已忘了什麼話,說道:「姑娘問的什麼?」
張玉瑤忍不住「嗤」的一笑,但笑容初展,立時強行忍下,故意的寒著臉,說道:「我問的是那苦行大師幾時才能由禪關之中醒來?」
黃榮略一沉吟,道:「早的很,早的很,委屈姑娘在此靜坐一會吧!」
張玉瑤道:「不要緊,反正我也沒有什麼要緊之事,就是等上半天一夜,也沒關係。」
果然盤膝坐了下去。黃榮心中暗道:「如今是暫時把這位姑娘穩住了,但不知那獨目老僧要好久時光,才能醫好我大哥的傷勢?」
高光隱身在丈餘外一株大樹之後,看那黃榮一番言語之後,竟然把那姑娘說服,心中好生佩服。暗道:「此事如是換了我高老三,那是非得和那姑娘打上一架不可。」
心中念頭轉動,人卻緩步向後退去。
那張玉瑤耳目靈敏無比,高光的舉動雖是小心,但仍然驚動了她,低聲對黃榮說道:
「咱們身後左方有人,大約一丈開外。」
黃榮心中吃了一驚,暗道:「這位姑娘的武功,實是驚人的很,不但能覺出有人,而且距離、方位,都能估計的一點不錯。僅此一點,就非我黃榮能夠及得。」
只聽張玉瑤低聲說道:「那人已然向寺院中退去,可要小妹出手,把他擒住?」聲音平和、自然,似是穩操勝算一般。
黃榮急急說道:「姑娘不可出手,那人和在下一般,都在這『小天王壽』中寄居。」
張玉瑤道:「如不是小妹心中有著顧忌,哪還容他退走?自是也不和黃兄商量了……」
語聲突然一頓。又道:「這就有些奇怪了!」
黃榮心中暗道:「糟糕,此女冰雪般的聰明,莫要被她瞧出了破綻。」心中戒備應變,口裡說道:「什麼事?」
張玉瑤道:「小妹聽得父母相告,說道『小天王寺』中除了苦行大師之外,別無他人,連個香火僧人也是沒有。但小妹到此之後,不但遇上黃兄,那寺中竟是還有別人。小妹相信我父母,決然不會騙我,這豈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麼?」星目閃動,神光湛湛的逼視過來。
黃榮儘量保持鎮靜的淡淡一笑,道:「令尊沒有騙你,在下也是說的實言。」
張玉瑤眨動了兩下大眼睛,道:「請教原因何在?」
黃榮道:「令尊、令堂,幾時到過這裡『小天王寺』來,在下雖不知道,但想到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?」
張玉瑤櫻唇啟動,欲言又止。
黃榮暗道:「這丫頭不但聰慧絕倫,而且極擅心機。」當下接道:「那時,苦行大師息隱此地之事,還不為人知,除有限幾位武林高手知道外,此地一向是荒涼冷清,一年中也難得有幾次人來。」
張玉瑤道:「現在可是忽然多了起來?」
黃榮心中忖道:「好厲害的丫頭,想從我多言之中,找出破綻!」當下接道:「這幾年來,那苦行大師息隱的消息,竟不知如何會走漏了出去?因此,不時有著身受重傷的人,找上此地,大師眼看來人傷勢很重,危在旦夕,自是不能不救了,救一個傳十個,救十個傳一百,故爾一個荒涼的『小天王寺』有時會門庭若市。」
張玉瑤道:「剛才那人也是廟中之人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