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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榮接道:「左兄不但身懷絕技,武功強過我和黃兄,就是大仁大義的胸懷,也非我們能及,尊你兄,正該當之無愧。」
左少白還想謙辭,聽得高光如此一說,只好忍下不言。
黃榮微微一笑,道:「日後左兄能夠盟主武林,領袖群倫,我和高兄弟,也可分得一份榮耀……」
語聲微頓,不等左少白開口,又搶先說道:「少林寺在武林素有泰山北斗之稱,寺中僧侶,不下千人,各有絕技,咱們三人,絕難盡屈少林高僧,何況此去一行,勢必揭開左兄身世之謎,那時,天下武林都和咱們為敵。此來萬不可行險!不如隱身暗中,追查真相,待查明真相,作好準備,再昭告天下,表明身份,奠祭左老前輩陰靈不遲。」
左少白嘆道:「那劉老前輩已死,先父遺物,也被人騙走,已是真相難尋,如何一個查法?」
黃榮道:「左兄不用焦急,咱們今日所見,足證白鶴門尚有未亡之人,那『仇恨之劍』含意至深,咱們先設法查出那使用『仇恨之劍』的主腦人物……」
左少白急急接道:「不錯,不是黃兄提出,我幾乎失去了眼下這一條最好線索。」
高光突然站起身子,道:「大哥、黃兄,請在客棧中暫息風塵,兄弟去打聽打聽。」
這人有時精細,有時粗豪,但那躁急的脾氣,卻永改不了,話出口,人已走的沒了影兒。左少白本待要把他攔住,竟是未來得及。
黃榮微微一笑,道:「左兄不用替他擔憂,高兄弟粗中有細,必可無恙歸來。」
且說高光一溜煙,奔出客棧,望著街頭往來的行人,發起呆來,忖道:「街上行人千萬,我要向那個打聽『仇恨之劍』?」,但覺腦際一片紊亂,想不出一個法子。
茫然中信步而行,不知走過了幾條街道,抬頭望去,只見一座高大茶棚,橫在眼前。茶棚中坐滿了人,長衫、短褂,赤臂挺胸,各色人等,無所不包,一片鬧哄哄的吵雜之聲,不禁心中一動,暗道:「這些地方,由來是非流言的總匯,不妨進去,坐它一會,或可聽得一些有關訊息。當下緩步走了過去,找到一處最熱鬧的所在,坐了下去,凝神聽去。
只聽一沙嗓子的中年大漢說道:「咱們岳陽城,有得好戲瞧了,這幾日連續發生命案,死的盡都是江湖上有頭有瞼的人物,聽說西關莊家之霸,昨夜被人刺死,死後胸前還扎了一把刀子,那刀子還有名堂,叫作什麼仇……仇劍……」
另一個細聲細氣的聲音,接道:「可是叫『仇恨之劍』麼?」
沙嗓子接道:「對啊!一點不錯,就是叫『仇恨之劍』……」
那細聲細氣的聲音,不甘示弱,接口搶道:「這件事鬧的大啦,據說江大爺也動了火啦,派出八匹快馬,到處去邀請高人,來咱們岳陽城追查那殺人的兇手。」
另一個尖嗓門的說道:「聽說這件事,和十幾年前城東白鶴堡的慘事有關,唉!想起當年人家左堡主在世的時候,咱們這岳陽城,百里內從未有過一次風吹草動的事……」
另一個蒼老的口音,接道:「想當年老朽就在那白鶴堡的附近,常和那左堡主碰頭見面,白鶴堡發生事故,我也是親眼看到,那真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惡戰,刀光劍氣,血肉橫飛……」
他正說到緊要之處,四周的茶客,也正聽得神往,但那蒼老的聲音,卻突然停下不言。
高光心中暗道:「這人既居住在白鶴堡,對昔年慘事,當有記憶,如能設法把他帶去,同見左兄一敘或可有助他回憶的見聞經過。
只聽一個急促聲音問道:「以後呢?怎麼樣了?」
他一連喝問很久,始終不聞蒼老的聲音應話,高光吃了一驚,暗道:「莫非那老人已被人害了不成,當下匆匆站了起來,回顧望去,只見茶棚一角,遠遠站著一個三十上下的大漢,那大漢,倚在支持茶棚的一支木柱上,雙目卻不住投注到那說話的老者身上。
他突然不言,自是心中畏懼,奇怪的是老者如何會認識他?
忖思之間,突然那尖嗓門聲音叫到:「不得了,周老爺死啦!」
這一聲呼喝,立時在茶棚中引起了巨大的騷動,茶客紛紛起立,向外奔去。
要知人命關天,那些善良的百姓人家,誰也不願捲入漩渦之中。
高光被那喧譁之聲一擾,再去找那大漢時,已然不見。
他為人粗中有細,略一忖思,反向那後面走去,滿坐茶客,紛紛由前門奔逃,後面反而顯得十分清靜。
高光穿過了一座小門,眼前是廣大的院子,果然見那大漢,正舉步向一間小木屋中走去。
那大漢耳目似甚靈敏,高光一進後院,他已驚覺,霍然轉過臉來,冷冷喝道:「什麼人?」左手一揚,一道細如髮絲的銀芒,閃電一般,奔向高光前胸。
高光料不到他口中問話,暗器卻隨著出手,趕忙向旁側一閃,一縷銀芒,掠著耳邊打過,寸許之差,險被擊中,不禁心頭火起,怒聲喝道:「你有多少暗青子,儘管招呼出來,試試看能不能傷了高三爺?」
那大漢右手連揮,四五道銀芒,連續出手,布成了一朵梅花形,齊齊射到。
高光口裡雖是說著大話,心中卻已提高了驚警。匆匆一瞥間,已瞧出那人打出的暗器,乃是梅花針一類的小巧之物。凡是此種暗器,定然經過劇毒淬練,見血封喉,而且可以一發數十支,叫人防不勝防,險險避開了第一道暗器,已然打量好了進退之路,眼見那大漢一揮腕,五道銀芒,齊齊射出。立時一提丹田真氣,陡然向後躍退兩尺,閃入那木門。
但聞幾聲嗤嗤輕響,五道銀芒,盡都射在那木門上,五根長約寸半、粗如線香的白虎透骨針,每根相距三寸,整整齊齊的釘在木門上,排成了一朵梅花。
高光雖然連避開對方兩道暗器,但他心知今日遇上之人,是位暗器名手,手法之純熟,勢道之勁急,都非常人能及,必得小心應付才行。
就這心念一轉間,將頭望去,那位大漢早已走的不知去向。那半掩半開的廂房木門,依然如舊,似是大漢並未進入房中。大院中,除了那座小木屋外,堆積了一地木柴,想是用作燒茶。
高光提氣戒備,快步走到那木柴堆邊,隨手檢了一根木柴,當作兵刃,繞那木柴,行了一周,才緩步向那小木屋行去。
他心中畏懼那大漢暗器厲害,不敢貿然沖入,探首望去,只見那小木屋中,堆滿了破損的茶具,蛛繞塵封,似是很久沒人來過了,正待舉步而入,突然一件冷冰之物,觸及後頸,身後傳過來一個冷冷的聲音,道:「要命的不要動,我手中之刀,號稱百毒,見血封喉。」
高光暗暗嘆息一聲,忖道:「完了,我怎的竟然未想他施展壁虎功,把身子貼在這木屋廊椽之下。」
他生性暴急,從不服輸,雖然處在極端險惡,生死一發的環境下,仍是不甘束手被擒,暗中提氣,運集功力,準備陡然回身反擊,縱然傷在他毒刀之下,也要讓他挨一木柴。
他想的雖是不錯,但卻晚了一步,只覺右後肩穴道一麻,緊接著又有兩處穴道被點,右手一松,手中木柴先落,人已緊接著向前一栽,摔倒在地上。恍忽中,雙目被人包了起來,耳際間聽到一陣茶具相撞的聲音,被人抱起,走入了地道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