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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聽得黃榮、高光,怔了一怔,高光才厲聲喝道:「不是當真,難道是和你玩笑的麼?」說話這間,一揮手中雙筆。
那華衣少年冷然一笑,道:「一個人,一生中,只能死一次,兩位就這等輕賤生死麼?」
左少白突然憶起了此人似是在榆樹灣見過。
但聞高光厲聲喝道:「好大口氣,咱們未曾比劃之前,倒是很難說死的是哪一個了?」
那華衣少年,似是已被高光激怒,冷冷說道:「你,第一個先死的人……」目光有如閃電一般,由黃榮掃過左少白和萬良,接道:「他,還有那站在門口之人,和那枯瘦的老人。」
高光怒道:「我倒還未曾見過像你這般吹大氣的小子。」
一分手中雙筆,接道:「不用逞口舌之能,你下馬來咱們比劃一陣。」
只見那華衣少年,仰起臉來,縱聲大笑起來。笑聲如金石相擊,有一種鏘鏘然的音調。
那靠在牆壁上凝神思索的萬良,突然失聲叫道:「果然是他。」縱身一躍。直向前面奔去。
只見那華衣少年,騎在駿馬上,身子突然向前一探,那手執判官雙筆的高光,竟然應手倒了下去。
站在旁側的黃榮,睜著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,竟然沒有看出高光,如何被人打翻在地上。
那華衣少年動作奇快,擊向高光的掌勢,突然一轉,又向黃榮擊來。
黃榮雖然未瞧出高光如何被人打倒,但本能的自身提高了警覺,看他掌勢擊來,突然一提真氣,縱身避開。
華衣少年一掌未中黃榮,「生死判」萬良已然衝到,大聲喝道:「攝魂掌!」
喝聲中右手一揚「五鬼抓魂手」遙遙擊出。那華衣少年似是知道厲害,突然一帶韁繩,胯下駿馬長嘶一聲,縱躍出一丈多遠出去。
左少白眼看義弟受傷,急急奔了過來,一揚手中長劍,怒聲喝道:「留下來!」
長劍陡然出手,疾飛而出。一道白光,有如驚虹閃電而下。
這是姬侗劍法中,唯一傷人的招數、姬侗在授他此招時,曾經再三告誡左少白,如非迫不得已,最好是不要施用。
這一招並非「大悲劍法」中原有的招數,乃是姬侗渡過「生死橋」後,隱於「無憂谷」
中,數十年思索創出的一招,劍勢去如輪轉,縱然是世間最好的接暗器的手法,也無法適用。但見那輪轉而去的長劍,飛近那華衣少年之後,突然擴大,有如一片壓頂白雲,罩襲而下。
那華衣少年似是自知無法撥開那輪轉而下的劍勢,匆忙一個大翻身,全身隱入了那馬腹之中。
但聞一聲悲嘶,那極是少見難遇的駿馬,竟為那輪轉而落的劍勢,生生絞作兩截。
劍勢的旋轉之力,強猛異常,連那馬背上的皮鞍,也被絞得粉碎。
那華衣少年,就在那劍勢擊著馬背時,貼地兩個大翻身,滾躍出兩丈開外,奔躍如飛而去。
左少白顧不得去撿長劍,奔到高光身側,急急說道:「高兄弟怎麼樣了?」
黃榮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他身上有些冷。」
左少白伸出手去,抓著高光左手,果是掌指上,一片冰冷,眉頭不禁一皺。
萬良一邊在為左少白那投劍一擊。暗暗喝采,窮盡心機,想不到這一劍是何招術,只覺奇絕武林,罕聞罕見。
正想頌讚幾句,瞥見左少白抓著高光之手,滿臉愁苦之容,不禁一怔,大步走了過來,道:「他傷得很重麼?」
左少白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他似是受了一種奇毒的外門武功所傷。」
萬良道:「不要緊,我那范兄,醫道通神,二女如若受他衣缽,定然亦會療治各種奇毒內傷,何不送給二女瞧瞧。」
左少白心中奇道:「二女一個啞子,有口難言,一個瞎子,目難見物,難道真還能為人看病、療傷不成?」
心中雖然懷疑,但想到高光命在旦夕,只好說道:「但願二女已承繼那范老前輩的衣缽。」扶著高光,直向茅舍中走去。
盲啞二女,仍然相傳相偎,並肩而坐,手兒相牽,臉上是一片平靜之容。
那啞女目光瞧到左少白扶著高光而入,平靜的臉色,突然間,泛現出一片訝然。
只見握著姊姊的一雙右手,不住彈動,那盲女臉色,也逐漸變得嚴肅起來,緩緩說道:
「有人受了傷了?」
左少白道:「不錯。」
萬良接道:「我那范兄弟,極精醫道,不知兩位姑娘,學過他的醫術沒有?」
那盲女點點頭,道:「雖然恩師傳授,但卻從未用過救人,只不知靈是不靈?」
萬良道:「如是我那范兄所授,自是靈驗得很!」第二十九章拒敵三策那盲女緩緩站起身子,道:「扶他過來,讓我瞧瞧他的傷勢。」
左少白抱著高光,緩步走到那宮女身前,道:「有勞姑娘了。」
那盲女緩緩伸出纖巧的玉手,摸著高光的左臂,移到他脈穴之上,食、中二指,把住脈門,沉吟了良久,道:「他受傷很重。」
左少白道:「不錯,他中了別人的掌勢,一擊暈倒,就未再醒過來。」
萬良接道:「姑娘可能瞧出他是受什麼毒掌所傷麼?」
盲女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我從沒有為人看過病,自我記事之日起,除了恩師和妹妹之外,未接觸過第三個人。」
萬良一皺眉頭,道:「那是說,姑娘也瞧不出來了?」
盲女道:「瞧是瞧出來了,只是沒有把握而已。」
左少白道:「不要緊,姑娘請說出來,咱們大家研商一下。」
那盲女態度謹慎無比,思索了良久,才道:「他乃是被一種特殊的外門武功所傷。」
左少白道:「不錯,在下亦是這等看法。」
盲女輕顰了一下柳眉兒,道:「那人功力很深,一掌震傷他數處經脈,行血阻塞,心臟無力……」
左少白接道:「一掌震暈,一直就沒有醒過。」
那盲女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我現在試行救他,不過,我是毫無把握。如果施救不對,救他不了。還請諸位多多原諒,我已經盡了心。」
左少白道:「生死有命,如是當真的救不活,那是沒有辦法的事了。」
那盲女道:「好,你把他放在地上,我先用針灸之法,試試看能不能先使他清醒過來。」
左少白依言放好了高光,低聲說道:「姑娘但管放心施救。生與死,都和姑娘無關。」
那盲女愁慮的臉上,突然間展開一絲笑容,緩緩蹲下了身子。只見伸出纖長嫩白的雙手,不停在高光身上轉動,十根尖尖玉指,不停的微微發抖著。
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,那盲女左手食指緊按在高光「腹結穴」上,右手緩緩從懷中摸出一枚金針,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語。
她說話的聲音極低,連左少白和萬良那等靈敏的耳目。也聽不請她說的什麼?
左少白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姑娘不用害怕,只管下針就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