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3頁
語聲微頓,接道:「今日凌晨,續有大批蒙面人趕到,少林弟子糾纏不舍,雙方時戰時走,似乎都在尋找一痴的下落。」
左文娟沉吟片刻,道:「傳令下去,一齊戴上頭罩,情勢有變,速即來報。」
那五劍主恭喏一聲,轉身疾奔而去。
左少白一顧左文娟,道:「姊姊是否打算向東追去?」
左文娟搖首道:「我等先奔嵩山。」
左少白訝然道:「到嵩山去幹什麼?」
左文娟道:「當然是趁人打劫,謀奪少林派失去的寶物。」
左少白含笑道:「少林弟子傾巢而出,為的就是追捕一痴,奪回寶物,姊姊反而撲向嵩山,是何道理!」
左文娟冷然道:「到此時為止,始終無人發現一痴的蹤影,那聖宮神君顯然也未找著一痴,否則他已取得寶物,大可縱容對付咱們和少林弟子,用不著來去倉促,顯得那麼匆忙了。」
左少白楞了一楞,道:「那麼,姊姊認為,那一痴……」
左文娟道:「那一痴和尚,尚未離開嵩山。」
四戒大師隨在二人身後,靜聽兩人談話,聞得此言,不禁大吃一驚,道:「姑娘根據什麼,斷定一痴那孽障尚未離開?」
左文娟冷聲道:「根據我八九年來,逃亡天涯的經驗。」
四戒大師微微一怔,聽她言詞之間,充滿了仇恨之意,知道她對少林弟子懷有很深的成見,欲待追問,卻感到不便啟齒。
左少白連忙接口道:「姊姊作此判斷,其中定有道理,只有兄弟愚笨,一時還想不透其中的關鍵。」
左文娟施展輕功,奔行不停,口中緩緩說道:「那一痴靠陰謀起家,自非全無計謀之人,既掌少林門戶,定知少林派實力強大,想要逃過追捕,乃是極為困難之事。」
左少白道:「姊姊說的甚為有理,那一痴要想擺脫追兵,勢必要出奇計。」
左文娟道:「縱有奇計,亦非萬全之策,最好的辦法,莫過於金蟬脫殼,獨自一人,深藏於嵩山附近,等追兵過去之後,再衡量情勢,徐謀逃遁之策。」
左少白想了一想,道:「正是,如果追兵向南,他就改裝易容,向北逃走,那是萬無被擒之理了。」
四戒大師聽二人談論,心頭直冒涼氣,忍不住插口道:「那一痴孽障早已降順聖宮,反出少林後,勢必投向聖宮,以求庇護。」
左文娟冷冷道:「那也未必。」
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降順聖宮,乃是早年之事,近九年來執掌少林門戶,大權在握,威福無比,也許性情改變,不再甘心居人下了。」
她自經家難,顛沛流離,長久的苦難,使她性情日趨偏激,對人對事,盡往劣的一面去想,左少白和四戒大師都是胸懷坦蕩之人,對於這種罪噁心理的揣摩,實是差的太遠了。
左少白怔了一怔,道:「姊姊認為,那一痴有背叛聖宮神君之心麼?」
左文娟冷然道:「權柄這東西,從不沾染,倒也可有可無,一旦把持過,就會上癮,以我自已來講,當初創這『仇恨之劍』,目的僅在私仇,但時日一久,作威作福已成習慣,如今若要我解除大權,飄然一身,那就不免有寂寞淒涼,孤獨失勢之感了。」
左少白道:「兄弟倒是覺得,閒雲野鶴,悠遊自在,比起那作繭自縛,身受勒絆之人舒適得多了。」
左文娟冷笑一聲,道:「你金刀門共有多少屬下?」
左少白含笑道:「六七個人,與其謂屬下,不如說是兄弟朋友的好。」
左文娟道:「那麼你是無從體驗權勢的好處了。」
左少白道:「兄弟確是不知。」
左文娟道:「如果很多的人生死、榮辱、歡樂、悲愁,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,仰承你的鼻息,為你赴湯蹈火,甘舍性命,那麼你就感到自己不同凡響,肩頭另有責任,至於那一呼百諾,愛之令其生,惡之欲其死,頓一頓腳,天地皆顫,更是給你一種莫大的享受。」
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姊姊定是逃亡江湖,吃了太多苦頭,才會養成這種熱衷權勢,凌駕他人的思想。」
只聽左文娟嘆息一聲,道:「左家只有你一個男子,姊姊不日將手下之人歸併到你金刀門下,全力輔佐你,使你成為武林巨頭,與那聖宮神君抗衡。」
左少白道:「兄弟只想早報大仇,其餘的事,都在其次。」
左文娟冷冰冰說道:「聖宮爪牙遍天下,那聖宮神君能統率如此眾多的屬下,其本人武功定然了得,你一人一劍,如何報此大仇?」
左少白訕訕一笑,話鋒一轉,道:「姊姊判斷,那一痴尚在嵩山附近麼?」
左文娟道:「智者千慮,必有一失,我也不過猜想而已。」
頓了一頓;接道:「那一痴攜帶重寶逃亡,極可能見寶起意,背叛聖宮神君。」
四戒大師突然插口道:「一痴若再背叛聖宮神君,腹背受敵,天下雖大,只怕沒有他容身之地了。」
左文娟冷冷一哼,道:「天下之大,何處不能藏身,我若是他,就選一鬧市,改裝易容,隱居下來,閉門家居,苦練絕藝,不須三五年,絕藝練成,再回嵩山,收服九長老,取回掌門大權,再與聖宮神君爭奪天下,惟我獨尊,亦非難事。」
左少白道:「兄弟與九大長老動過手,九位高僧,各有驚人的藝業,一痴和尚要想擊敗九大長老,那是太難了。」第六十五章追蹤叛孽左文娟道:「你獨斗少林九長老,勝負如何?」
左少白道:「九長老未出全力,四戒大師更是存心相讓,兄弟算是僥倖。」
左文娟冷笑道:「既然動手,豈有容讓之理?必是無法勝你,順水推舟,裝出容讓的模樣。」
轉眼一顧四戒大師,接道:「一痴和尚帶走的武功秘發,都是高深武學麼?」
四戒大師赧然道:「是少林七十二絕藝中的菁華。」
左文娟道:「大師精擅幾樣?」
四戒大師道:「老衲武功有限……」
語聲微頓,接道:「一痴沖共帶走十九冊秘笈,那十九門武功中,老衲習練過三樣,成就卻是有限得很。」
左文娟道:「久聞少林七十二絕藝包羅萬象,浩瀚如海,以大師的武功造詣,尚且如此,其餘幾位長老的情形不難想像,但不知那一痴的天份如何?」
四戒大師道:「那孽障天份甚高,不然的話,老衲那四方師兄也不會寵愛於他了。」
左文娟道:「是啊!以他的天份,苦練那十餘冊秘笈,武功自能大進,若干年後,擊敗九大長老,也是大有可能之事。」
四戒大師臉色蒼白,道:「姑娘見事精闢,洞察細微,老衲佩服的很。」
左文娟漠然一笑,道:「那一痴若能擊敗九長老,收回掌門大權,以少林弟子之眾多,對抗聖宮神君,又有何懼,這不強過託庇聖宮,永遠屈居人下麼?」
四戒大師愈聽愈感到心寒,心中暗道:「這左文娟才智之高,不在范雪君之下,心思之細密,觀察之銳利,猶在那范雪君之上,實是一位極端厲害的人物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