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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成冷冷說:「敝寺方丈如是未被點中穴道,何以看到老衲後,竟是毫無表情?」
范雪君道:「他心有所思,也許未見到老前輩到此。」
四成大師修養過人,心中雖然激忿異常,但仍強行忍下,緩緩說道:「諸位施主中,那兩位去?」
范雪君道:「敝盟主和賤妾姊妹,一共三人,不知人數多是不多?」
四成大師道:「那位是貴盟主,老衲可否先見見他?」
左少白大踏兩步,道:「區區便是。」
四成大師兩道冷森的目光,掃掠了左少白一眼,緩緩說道:「閣下年輕的很啊!」
左少白道:「老禪師誇獎了。」
四成大師道:「聽敝寺弟子所言,閣下能同施刀劍,本領高強,老衲如有機會,定要領教一二。」
左少白道:「老樣師如肯賜教,區區捨命奉陪。」
四成大師仰天打個哈哈,道:「好一個豪壯的年輕人。」
范雪君接道:「貴寺長老等,想已在等候我等,大師年高德劭,不致為一口閒氣,擾亂大局吧?」
四成大師緩緩領首,道:「不錯,見過敝寺中諸位長老之後,老衲再領教貴盟主的武功不遲。」
語聲微微一頓,道:「現在可以走了麼?」
范雪君道:「隨時可以動身。」
四成大師道:「老衲帶路。」
轉身緩步行去。
范雪君緩緩回過頭來,低聲對閒雲大師道:「此地之事,有勞大師代為主持了。」
閒雲大師道:「老衲當盡心力。」
范雪君蒙著黑紗的瞼,轉向左少白,道:「咱們可以去了。」
她在妹妹相助之下,行動自如,其他不知內情之人,決然無法知她雙目盡盲。左少白搶前兩步,走在那范氏姊妹前面,緊隨著四成大師。四成大師帶著三人,穿行數重庭院,到了一座翠竹環繞的跨院之中。左少白等人行經處,甚多少林僧侶,各執兵刃,虎視眈眈,但卻無一人向三人侵犯。
行到跨院門前,四成大師突然停下腳步,冷然說道:「到了,三位請吧!」
他心中儘管怒火難耐,竟然仍能保持禮教和鎮靜。
左少白抬頭一看,只見上面寫道:「大悲院」三個金色大字。
四成大師道:「老衲不客氣了。」
當先而行。
左少白、范氏姊妹,緊隨在四成大師身後,進入院門。抬頭看去,只見花木環繞一座高閣。
四成大師當先登上了七層石級,進入閣中。
左少白暗中提聚真氣,伸手摸了摸背上的古刀,腰間的金劍,緩步而上。進入閣門,但見煙霧繚繞,撲鼻清香,淡淡的煙霧中間坐著九個一色灰袍的老僧。
左少白目光一轉,九僧認得三個,四成、四戒、四律,都在坐中,那四成大師是坐在最末一個蒲位之上。
九僧全都盤膝而坐,右手壓在左手心上,放在雙膝之間。一種端莊、肅然之氣,使人油生敬重之心。
左少白雙手抱拳,一個長揖,道:「後生晚輩金刀盟主,和諸位大師見禮。」
只見那居中而坐,年紀最大的一個僧侶,霍然睜開雙目,瞧了左少白一眼,緩緩說道:
「施主請坐。」
左少白四目一望,只見那閣門不遠處,放著五個蒲團。
那老僧之言,雖然緩和,但卻有著不可抗的威力,左少白竟然依言緩緩坐下去。范雪君在范雪儀相助之下,也在左少白身旁的蒲團坐下。
那居中老僧緩緩說道:「諸位到少林寺來,鬧的天翻地覆,而且手段惡毒,無所不用其極,連傷了我很多少林弟子,不知用心何在?」
范雪君道:「貴派一向被尊為武林中泰山北斗,武林道上,人人尊仰,除了武功高強,弟子眾多,實力強大之外,還有一椿那就是貴派數百年來,一直為武林同道主持正義,凡是江湖上大劫大變,貴派中人,一直是不肯袖手旁觀,盡出高手,參與其事,照賤妾的想法,武林中對貴派的敬重,主要的還是貴派那主持正義的風範。」
那居中的老僧緩緩接道:「女施主過獎了,老衲急於知道的,是諸位深入敝寺,鬧出慘局,居心何在?」
范雪君道:「賤妾等來意,原想和貴派人論武林是非,想不到,貴派掌門人,恃強凌弱,下令貴寺中弟子,圍攻我等,情勢所迫,賤妾等只有起而自衛了。」
那居中老僧緩緩接道:「因此,女施主就大施毒手,傷了敝寺中數十位弟子。」
范雪君道:「拼命保命,情非得已,還望老禪師多多原諒。」
那老僧沉吟了一陣,道:「不論女施主等來意如何?但你們傷了敝寺中數十名弟子,卻是大大的不對,老衲既為少林寺中長老會的主持,豈能袖手不管?」
他仰起臉來,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少林寺數百年來的威名,豈能不顧?」
范雪君接道:「只顧到少林寺自己的威名,不理會武林中的大道、大義了。」
那居中老僧目光環顧了身旁人增,緩緩說道:「諸位師弟,可都聽到這位女施主的話了?」
九僧齊應道:「聽到了。」
那居中老僧緩緩說道:「諸位師弟,有何高見,還望坦然說出。」
四戒大師道:「小弟有一點淺見,但不知對是不對,還望諸位師兄、師弟,多多指教。」
那老僧道:「師弟儘管請說。」
四戒大師道:「金刀盟膽敢侵入我少林寺,其中必有內情,還望師兄問明內情。」
只聽那緊分老僧左首而坐的和尚接道:「小弟四意,不敢贊同四戒師弟之見。」
那居中老僧一皺眉頭,道:「師弟有何高見?」
四意大師道:「縱然四戒師弟論有所本,但也是咱們少林寺中內部的事,不能讓外人介人。」
四戒大師道:「如以師兄之見呢?」
四意大師道:「如依小兄之見,先把犯我少林本院的金刀門中人物,一體生擒,予以處死,然後再查一本門中事。」
四戒大師輕輕嘆息一聲,說道:「四意師兄維護我們少林寺聲譽的苦心,小弟極是佩眼,但先行生擒來人,一體處死大有疑問?」
四意大師冷笑一聲,道:「什麼疑問?」
四戒大師道:「金刀門找上少林寺來,必有原因,如是把金刀門中人,一體處死,豈不是原因難明了麼?此乃疑問之一。」
四意大師道:「好啊!你還有疑問之二?」
四戒大師道:「疑問之二,最是簡單不過,那就是金刀門中人未必肯束手就縛,萬一動起手來,如何能有把握擒得住他們?」
四意大師冷笑一聲道:「師弟這等長他人的志氣,滅自己的威風不知是何用心?」
四戒大師道:「小弟言出至誠。」
四意大師道:「小兄願在主持師兄之下,討得應允,立時生擒佛閣三人,給你開開眼界。」
四戒大師心中暗道:「本是就事論事,但此刻卻變成了意氣之爭,如是不讓他受到一點挫折,只怕難以平息他心中之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