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9頁
只聽幾聲厲呼怒喝,傳了進來,打斷了左少白未完之言。
悟因子一皺頭,道:「小施主一人前來,還是有同伴隨行?」
左少白答非所問的冷然接道:「四位既然是無法提出證據,那就休怪在下放肆了!」
時尚興冷然一笑接道:「這回雁峰上,只怕沒有你放肆的餘地。」
只聽那厲呼怒喝之聲,陣陣傳了進來,打斷了時尚興未完之言。
左少白心頭一動,暗道:「聽這聲音,似是有人正在激鬥,莫不是『生死判』萬良泄露了行藏,與四大門派弟子們衝突起來了?」心念一轉,打算走出篷帳查看一下。
四派掌門人疾快的交換了一瞥眼色。突然一齊離座,瞬時之間,四人分站四方,將左少白圍在中央。
左少白劍眉聳動,怒道:「你們四人都是一派宗主,群打群毆,須防天下英雄恥笑!」
悟因子冷然道:「我等四人中任挑一個。諒你也不是敵手,何須群打群毆?只是為江湖除害,人人有責,誰也無法後人,說不上倚多為勝。」
左少白冷笑一聲,道:「父母血債,不共戴天。早晚要有一戰。」長劍一振,欺身而上。
但他身形甫動,長劍猶未遞出,悟因子等四人那寬大的袍袖一擺,倏地齊齊指了出來。
左少白突然感到,一陣奇異莫名的壓力,湧上身來,全身陡地一緊,不禁大駭,情急中,不由自主的凝立不動,運功抗拒那奇異莫名的壓力。
這一陣奇異的壓力,與一般內家真力所化的潛力、暗勁截然不同,那壓力迫到,使人如在水中,四面八方,無一處不感到緊迫,然而,左少白一直站著不動,猶未運功抗拒之時,那壓力已霍然消逝,絲毫也感覺不出。第二十二章僧道逞凶悟因子等四人,見左少白臉上驚悸之色,不禁大為得意,彼此間相視一眼,會心一笑。
一痴大師沉聲說道:「阿彌陀佛!小施主還是棄劍認栽了吧!」
左少白道:「大丈夫生死有命,我主少白今宵不能報父母之仇,替白鶴堡數百屈死的冤魂報仇,只有戰死這回雁峰上了!」
時尚興笑道:「你雖有尋死之心,但我等並無殺你之意,只要你棄劍服輸,自然可以離這回雁峰頂。」
左少白冷冷說道:「我父母受九大門派、四門、三會、兩大幫的迫害,真象未明之前,在下也不願出手傷人。」
法正淡淡一笑道:「小施主的口氣不小。」
左少白接道:「那只是在下不願盲目復仇,殺傷無辜之人而已。」
悟因子道:「可借你這心愿,永無得償之日了。」
左少白怒聲接道:「不論你們要不要聽,在下亦要把心中之話說完!」
這時篷帳外的呼喝聲音,已然挾雜著金鐵交鳴的響聲,顯然,雙方已展開了激烈的惡戰。左少白默察四人瞼色一片平靜,似是全不把篷帳外的打鬥,放在心上,仿佛是有著必勝的把握。
但聞一痴大師說道:「好!你說吧!我等耐心聽著就是,不過……」
左少白道:「不過什麼?」
一痴大師道:「不過,老衲要告訴小施主一句話,不論你說出如何堂皇的道理,老衲等也難為所動,放你下山。」
左少白冷笑一聲,道:「左氏之家,豈肯乞憐求命,四位只管放心,我左少白不是死在這回雁峰上,就是要憑杖手中的一劍、一刀,衝出重圍。」
悟因子道:「不錯,在這回雁峰山,埋伏有我們四派門下四十名高手,那可稱得上算是重圍之地。」
左少白道:「在下話未說完之前,諸位最好是不要接口。」
一痴大師接道:「諸位道兄,咱們聽聽他的高論如何?」
悟因子笑道:「左少白,你最好說的簡明一些。」
左少白目光掃掠了四人一眼,接道:「先父母何以會為天下武林同道追殺,這其間也許是別有道理,但名目上,卻是為了先父暗算了你們四大門派的掌門。我不信先父是暗算你們四派掌的兇手,但確信先父成為代罪羔羊,其間別有原因。」
他長長嘆息一聲,接道:「但四位卻是明明知道內情,卻又不肯說出。」
一痴大師望了悟因子一眼,欲言又止。
左少白接道:「如是在下今宵傷於諸位之手,左家從此絕了後代香菸,諸位也不用多慮日後還有報仇之人,但如今宵在下失手,傷了諸位,諸位將是代罪之人了。」
法正大師一皺眉頭,口齒啟動,但卻重重的咳了一聲,默然不語。顯然,他心中有話要說,但到話要出口時,竟又改了主意。
左少白道:「先父決非完人,因為武林中門戶分立,不下數十百家,何以會單單找上了我們白鶴門呢?」
一痴大師微微點頭,暗示讚許,但卻不肯多言。
左少白接道:「今宵在這回雁峰山,如若在下動手,傷了你們四大門派中任何一派的弟子,此事就再無善罷之可能。四位都是一代宗師,達者兼善天下,今宵咱們如若演出流血慘劇,此後勢必各走極端,諸位想想看!」
時尚興輕輕咳了一聲,道:「小娃兒,你可是要對老夫等說教麼?」
左少白道:「在下言出衷誠,冤有頭,債有主,不願因此株連無辜,仇恨愈結愈深,一步失錯,即將造成無可挽救的大憾大恨。那時,你們四大門派中弟子、長老,必將天涯海角,找尋我左少白報仇雪恨,我左某雖然刀快劍利,但你們四大門派的弟子眾多,殺不勝殺,豈不要在江湖上造成了一場大劫大難,實非我左少白心甘情願。」
法正大師冷冷說道:「如此說來,今夜我等必得殺你,才能保得武林太平了。」
左少白道:「我要追查那謀殺你們四派上代掌門人的真正兇手,不知四位何以不肯合作?」
悟因子道:「兇手左鑒白夫婦,已然授首伏誅,而且株連了白鶴門數百口無辜性命,我等大仇已報,唯一的漏網之人,就是閣下。今宵你既然自動的送上門來,那也是天意要你們左家絕後了。」
一痴大師接道:「我等在這絕峰之上,布下陷阱,旨在對付『仇恨之劍』,料不到小施主竟是誤打誤撞的找上來。」
左少白冷冷說道:「聽幾位的口氣,今宵是不經一場惡戰在下是難以離開這回雁峰了。」
悟因子道:「不錯,免去這一場惡戰,只有閣下認敗服輸,棄劍就縛。」
左少白道:「如是在下不願意呢?」
時尚興道:「如若你自信能夠闖出這座篷帳,咱們亦不攔阻。」
左少白一揚手中的長劍,道:「好!諸位這般逼迫,在下只好討教了。」
只聽一聲悶哼,傳了進來,似是篷帳外有人受了重傷。陣陣金鐵交鳴之聲,使左少白意識到篷帳外戰況的劇烈。
悟因子、時尚興分守在東南,西南兩處角落,擋住篷帳垂簾,一痴大師和法正大師,分守在東北和西北兩個角落,四個人排成了一個合擊之勢。只要左少白一有舉動,四角都將有強大的壓力攻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