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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榮道:「大哥是被一種歹毒的外門武功所傷,那老大夫,雖是名醫,但這一不見傷口,二不見病因的歹毒暗傷,要他如何下手?」
高光道:「那咱們難道瞧著大哥傷重死去不成?」
黃榮道:「咱們到『小天王寺』去!」
高光道:「事隔十數年,怎知那老和尚還在那荒廟之中?」
黃榮道:「若那眇目老僧,是位歸隱的武林高人,在無人發覺他息隱之地以前,當是不會離去。」
高光躍下樹去,道:「說走就走,事不宜遲,多延一刻時光,大哥就少去一分生機。」
黃榮道:「不行!此刻那福壽堡中,正派出大批人手,追尋咱們下落,咱們此刻趕往那『小天王寺』,豈不是等於自暴行蹤?」
高光道:「該當如何?」
黃榮仰臉望天,沉聲說道:「但得皇天相助我們一臂,今夜陰雲無月才好……」
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縱然是在黑夜之中行動,只怕也是難免和福壽堡中之人相遇,三弟請暫時凋息一下,也許晚間,還難免和人動手。」
高光聽他說的有理,應了一聲,盤膝而坐,就在那老榆樹之下調息起來。
紅日西沉,夜幕低垂,密林中更是黑暗異常。黃榮抱起左少白,躍下老榆樹,低聲說道:「三弟,請把大哥捆在我的身上。」
高光依言施為,撕下上衣,結成布索,把左少白綁在黃榮身上。
黃榮又仔細的把『小天王寺』的去向、方位、說了一遍,接道:「如是途中遇上強敵,咱們兄弟失散,三弟就自己找上『小天王寺』,如若一日夜內不見小兄,三弟就不用等了。」
高光道:「為什麼?」
黃榮道:「如是小兄和大哥一日夜還未到那『小天王寺』,必是遇上了什麼兇險,三弟就不用再等了,找一處隱密所在,安身立命……」
高光急急接道:「咱們兄弟,福禍與共,兩位兄長,如是當真有了什麼不測之禍,小弟豈能獨生人世?」
黃榮知他性格,如若再多勸他,反而有害無益,當下說道:「咱們走吧!」
高光應了一聲,道:「小弟開道。」拔出雙筆,當先而行。
兩人不敢由大道趕路,借夜色掩護,盡走荒徑野地,那『小天王守』的路程;不過數十里,但兩人為了逃避敵人耳目。繞道奔行,足足走了兩個更次。
那大夫說的不錯,「小天王寺」果是構築在一片荒涼的原野中,方圓數里內不見人家。
兩扇緊閉的廟門,已然是黑漆剝落,望去黑白雜陳。廟門前兩棵高大的白楊樹,夜風中唰唰作響,更增不少荒涼、森陰氣氛。
高光走上前去,舉手就要拍門。卻被黃榮一把拖住,低聲說道:「咱們越牆而入。」縱身一躍,抓住了牆緣,借力一個翻身,躍入牆內。
高光緊隨身後,飛躍而入,低聲說道:「如若那老僧當真是息隱風塵的武林前輩,咱們這等越牆而入,豈不是大為不敬?」
黃榮道:「如是他不願見客,聽得咱們打門之聲,避開不見,豈不是白費我們一番心機?」
高光道:「說的是……」目光四下一轉,不見燈火,接道:「此廟雖然不大,但也不下數十間,咱們如何去找那眇目老憎呢?」
黃榮道:「咱們只好逐間查看了。」
語聲甫落,只聽一個沉重的聲音傳了過來,道:「阿彌陀佛!兩位施主駕臨荒寺,不知有何見教?」
抬頭看去,只見數丈外,茫茫夜色中,似是凝立著一條人影。高光大步跨了過去,仔細一瞧,果見那老僧眇去了一目,忍不住「嗤」的一笑。那老僧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施主這般歡樂,不知是笑的什麼?」
高光道:「晚輩想到能夠得見老前輩的慈顏,實乃不虛此行……」這一瞬間,他忽然看見那和尚雖然眇去一目,但法相莊嚴,不可輕侮,趕忙改口胡扯了兩句。
黃榮快步趕了上來,抱拳一個深揖道:「老禪師慈悲,慈悲……」
老僧獨目中神光一閃,道:「病的很厲害?」
高光道:「我大哥內功精湛,寒暑不侵,如何會生病呢?他是受了內傷。」
那老僧獨目中神光閃動,仔細的打量高光和黃榮一陣,道:「老僧和兩位素不相識,兩位怎會找上『小天王寺』來?」
黃榮道:「在下等受一位老前輩的指教,冒昧登門相訪,還望老禪師不吝一施妙手。」
獨目老僧道:「什麼人?」
黃榮沉吟了一陣,道:「在下不知那位老前輩的姓名……」
獨目老僧突然厲聲接道:「你是不知道呢?還是不肯說出?」
黃榮道:「那位老前輩,只指示我等來此求醫。並未告訴姓名。」
獨目老僧仰瞼望天,自言自語的說道:「你既然找上門來,老僧豈可傷我佛好生之德,拒不置理?」
黃榮躬身接道:「老禪師慈悲為懷,晚輩等感激不盡!」
高光道:「老禪師能療治好在下大哥之疾,我高光願拜在高僧座下為徒。」
獨目老僧莞爾一笑,道:「老僧年近古稀,早已不收弟子了。」
目光一轉,望著黃榮說道:「請隨老僧來吧!」轉身行去。
黃榮、高光,緊隨那老僧身後,繞過一座大殿,進入了一座禪房之中,那老僧幌燃火褶子,點起一盞油燈。
這座禪室,布置的十分簡單,一張木榻、一個薄團和一架經書。
獨目老僧伸手指指木榻,說道:「把他放在那木榻之上,老僧瞧瞧他傷勢再說。」
黃榮解下身上布索,放下左少白,高光卻取過油燈,高舉在手中。
獨目老僧緩緩行近木榻,伸出食中二指,按在左少白腕脈之上,閉目不言,良久之後,才緩緩啟動獨目,臉色嚴肅的說道:「他是被人用『陰風透骨掌』力所傷?」
黃榮道:「和人對手之後,很久時間,才行發作。」
獨目老僧說道:「他小小年紀,有此成就,實是難得的很。唉!也正因他內功精湛,受傷之後,仍能運氣和那陰寒之毒相抗,但又不知及時去運氣調息,逼出寒毒,讓那寒毒藉機侵入了內臟,致成此等絕症。」
這「絕症」二字,有如一個鐵錘,敲打在黃榮和高光的心上,高光右手一松,手中油燈,直向地上摔去。獨目老僧,伸手一托,接住了油燈。
黃榮黯然問道:「這麼說來,沒有救了麼?」
獨自老僧道:「唉!老僧沒有把握,能否有救,那要看他的造化了。」
黃榮道:「但得老禪師救了他的性命,弟子等感同身受。」
兩行熱淚,奪眶而下。
高光道:「俺們三兄弟,雖是異姓結拜,但卻福禍與共,生死同命,老禪師救他一人,也就是救了咱們兄弟三條性命。」
獨目老僧道:「老僧既然答應了療他傷勢,自是盡我心力,但他內臟傷勢,大過嚴重,只怕非老僧之能可以挽回的了。」
高光道:「老禪師醫道精深,如果救他不活,當今之世,再無人能救得活他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