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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俗裝大漢心中明知這一戰必敗無疑,但格於森嚴的門規,非得出手不可,單刀平舉,目光卻投注到對面那俗裝大漢臉上,微一點頭,沉聲說道:「咱們也是師兄弟兩個人一齊出手,閣下要小心了。」揮手一招「橫掃千軍」,攻了出去。
左少白連勝兩陣,信心大增,同時亦隱隱感覺出「王道九劍」招式中,潛蘊無與倫比的威勢,才能以泰山壓頂般的威力,迫使對手認敗服輸。當下劍勢斜里推出,封開雁翎刀。
驀覺身後金刃劈風,另一柄雁翎刀,疾由身後攻來。左少白挫腕收劍,人卻疾退兩步,回手一圈,劍光如山,竟然硬生生的把背後那執刀大漢,逼的橫移兩步。緊連著「唰唰」兩劍,把兩人迫到一個方位,劍招連變,氣勢如虹,交手不到兩招,已把兩人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。
兩個執刀大漢,雖然力圖振作,雁翎刀連出奇招、全力反擊,但覺對方劍光如幕,四面八方的涌了上來,反擊刀勢,有如投石入海,吃那劍氣迫逼的施展不開。五合之後,兩人已然完全陷入了被動之中,雁翎刀有如大海狂濤中的一葉扁舟,已然失去了控制,刀法變化,全在左少白劍勢的迫逼之下遞出。
兩人心中已知難再逞強,相互望了一眼,齊齊收刀而退,說道:「閣下劍法,果然高明,我們兄弟認敗了。」
左少白長劍平舉,肅然說道:「諸位既是自承敗在在下的劍下,那是已無再戰之意了?」
二僧、三道和兩個俗裝大漢,一時之間,想不出左少白言中之意,齊齊應道:「依照江湖規矩,我等已自知不敵,自然不會再戰。」
左少白道:「好!那就請諸位後退幾步,在下要找貴派的掌門人說話。」
二僧、三道和那兩個俗裝大漢呆了呆,茫然無措,竟然想不出回答之言。
左少白霍然轉過身去,長劍護住前胸,對著那篷帳高聲說道:「在下有事,求見四位掌門,如是不肯接見,那就不要怪在下要打進來了!」
只聽篷帳中又傳出沉重的聲音,道:「你能連敗我們護法弟子,那是足見高明了,如此武功,江湖間極是罕見,令師定然是大有名望的人,先報上你師承姓名,我們自會破例接見。」
左少白對這四派掌門人,恨之入骨,當下冷冷說道:「你們見也得見!不見也得見!在下的師承卻暫時不便奉告。」
但聞篷帳中又傳出一個冷肅的聲音,道:「你這般放肆無禮,貧道日後非得找你傳技師長,好好的教訓他一頓不可!」
左少白怒道:「你可是那悟因子麼?」
那冷肅的聲音應道:「你的記性不壞,正是貧道。」
左少白冷說道:「就憑你也配說這種大話麼?」
只聽那沙啞的聲音,傳了出來,道:「施主說話如此狂傲,江湖上倒是少見。」
左少白緩緩向那篷帳走去,一面運功戒備,一面高聲說道:「在下要進篷帳了,諸位有什麼惡毒手段,儘管施出來。
篷帳中又傳出那沙啞的聲音。道:「施主這般頑強,那就不能怪我等手下無情了。」
左少白聽聲辮音,已想出這說話之人,正是峨嵋派的法正大師。這時,他已接近那篷帳垂簾,伸手可及,才停下腳步,慢慢的伸出長劍。
他心中知道,這四大門派掌門人的武功,個個非同凡響,至於篷帳內是否還有埋伏?亦是無從料斷,何況,身後還有七個手執兵刃的人,虎視眈眈,隨時準備出手。
只見那伸出的劍尖,慢慢的觸及了垂簾。篷帳內的燈光,突然熄卻。
左少白暗裡一咬牙,忖道:「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?」長劍一振,挑開垂簾,身子一側,疾向篷帳內沖了過來。左少白本待推出掌力,硬接一擊,但卻感覺到那湧來的力道。重於山嶽,一時猶豫難決。就這一緩之下,那力道已然涌身上來,不禁心頭駭然,赴忙運氣行功,護住經脈要穴。但覺前胸小腹間吃一股強力一撞,身不由已的給撞了出來。
只聽篷帳內傳出一聲冷笑,道:「這不過略施薄懲,如再不知進退,那是自尋死路了。」
左少白只覺胸腹間隱隱作痛,眼睛裡直冒金星,退後了四五步,才拿穩站好,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不過如此而已,在下領教了。」
原來那「乾坤一劍」姬侗,在傳授主少白武功時,已想到他藝成之後,離開「無憂谷」
的辦法,再從「生死橋」上渡回彼岸,已是絕無生機,唯一的辦法,就是由那山谷急流中,冒險而下,是以在五年中,一直傳授他固元護脈的挨打功夫,全身真氣,分布在幾處要害所在,不使內腑要害受傷。
左少白學會了天下第一等挨打的功夫,自己卻不知道,但這門功夫他早已練得十分熟悉,只要一提真氣,就不知不覺的護住了全身要害,是故雖受重擊,但卻未受內傷。
篷帳中的人,對左少白中掌之後,立時可以說話之事,大感意外,半晌不聞聲息。
左少白內腑雖未受傷,但苦頭卻是吃的不小,口中雖是說的滿不在乎,人卻在暗中運氣調息。
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,才聽篷帳中傳出一痴大師的聲音道:「你能承受我一記『小天星劈空』掌力,那是足見高明了,想來必非常人,可是和『仇恨之劍』有關麼?」
左少白暗中運氣調息一試,覺出了胸腹間雖然隱隱作痛,但人卻並未受傷,心中寬慰不少,當下答道:「在下麼?和那『仇恨之劍』毫無關連。」
篷帳內傳出悟因子的聲音,道:「既和『仇恨之劍』無關,閣下今夜登上這回雁峰來,用心何在?」
左少白冷冷說道:「找四位掌門人,求證一段武林公案。」
篷帳內又是一陣沉默,想是四人正以傳音之術,暗中相商。良久之後,篷帳內又傳出悟因子的聲音,道:「閣下怎知我們聚首回雁峰上?」
左少白道:「世間不知有多少自認機密的事,曾不知不覺間泄露出來,何況四位的行蹤了?」
篷帳內傳出法正大師的聲音,道:「你要查證武林中哪一段公案?」
左少白道:「在未見四位廬山真面目以前,在下不願說出。」
久久未發一言的時尚興,突然接口說道:「為什麼?」
左少白道:「在未證實四位身份之前,在下說出來,豈不徒泄機密,無補於事?」
一痴大師道:「這麼說來,施主是定要和我等見面了?」
左少白道:「不錯,其實就是四位不肯和在下相見,我也要再試行沖入蓬帳中去。」
悟因子道:「好!我們破例接見,但如你說了虛言,這回雁峰就是你葬身之地。」
左少白將埋在心中的一股悲怨之氣,直泛上來,長笑一聲,說道:「如是四位真是少林等四大門派的掌門人,今宵也將有一場生死之斗。就算在下不殺四位,四位亦必不放過我!」
但見篷帳中人光一閃,點起一了支燭火,傳出一痴大師的聲音,道:「施主請進!」
左少白還劍入鞘,伸手一掀垂簾,大步走了進去。只見二僧一道和一位俗裝中年,並肩而坐,在四個人身側,橫躺著幾個黑衣勁裝的大漢。左少白目光一轉,已瞧出全是黑衣劍主的屬下。在四人前面一張平整的石塊上,放著一枝紅色粗大的火燭,燭光熊熊,照得篷帳內一片通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