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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時,那藍衣書生,也已經換了裝束。一件雪白的兜胸圍裙,掩住了藍衫,兩具棺木前面,放置著一個木箱,箱蓋早已打開,清晰可見裡面放置著很多玉瓶,和幾把鋒利生光的小刀及一把鋼剪。
那兩個黑衣人,似是勞累難支,竟然依在棺木旁側睡去。燭光下,只見那兩個黑衣人,臉上亦是一片慘白,慘白得有些可怖。
軟榻上黑布遮掩,不知下面放的何物?如只從形狀上看,頗似一具屍體,或是一個睡熟了的人。這幾間荒涼的茅舍中,處處透現著神秘、詭異和陰森恐怖!
棺木中坐著的一男一女,突然眨動一下緊閉的雙目,一齊睜開了眼睛。四道森寒的目光,射了出來。
左少白吃了一驚,暗道:「這兩人好精深的內功!」
只見那藍衣書生急快地由箱中摸出一個玉瓶,倒出來兩粒丹丸,分別投人那男女口中,每人一粒。兩人服過了丹丸之後,又緩緩閉上雙目,躺了下去。
那藍衣書生迅速的合上了棺蓋,隨手由壁邊取過一塊木板,架在兩具棺木之間,然後,提起軟榻,放在那架起的木板之上。
左少白心中暗道:這人的舉動,似是一位大夫,但神態之間,卻又不象,少了大夫那一份悲天憫人的慈悲。
只見他伸出手去,端走燭台,放在棺蓋之上。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這人不知在搞什麼鬼?……」心念未完,突見那人左手一伸,心頭又是一陣驚異。原來,那軟榻之上,竟是一個睡熟了的女人。燭光耀照下,她臉色一片紅潤,隱隱可聞得鼻息之聲。
那藍衣書生,先是面泛喜色,但仔細瞧了一陣之後,臉色漸漸一片冷漠,伸手一拉黑布,掩在那女人面上,解下了身上的白色兜胸圍裙,突然舉手在壁間拍了三掌。
只見茅舍一角的地上,突然向上一翻,躍出一個十五六歲的青衣童子,欠身說道:「二爺召喚小人麼?」
那藍衣書生回顧了那青衣童子一眼,冷冷說道:「去告訴大爺一聲,要他暫時停了下來,今晚上擄來之人。仍不能用。」
那青衣童子應了一聲,又從那屋角處跳了下去,隨手一拉,合上了鐵門。原來那屋角處,翻起的一座暗門,上面的顏色,和土色一般,不知底細的人,很難看得出來。
左少白只看得由心底泛起來一股寒意,暗暗忖道:「想不到這一座荒涼的茅屋之中,竟有著這等機關。」
只聽耳際間響起萬良的聲音,道:「此地不宜久留,咱們得快些走啦!」當先轉身而去。
左少白回過頭去,只見萬良已走到兩丈開外。他心中雖想瞧個明白,但見萬良去勢甚急,想他必有要事,只好大步跟了過去。
但見萬良愈走愈快,很快的走到了黃榮和高光藏身之處,拖起兩人,放腿而奔。左少白只好放腿追去。萬良一口氣走出了十幾里路,到了一處大樹旁邊,才停了下來。
黃榮、高光,被他拖著趕路,弄得莫明奇妙,但又不好追問,走了十餘里路,愈想愈是不解。停了之後,高光已忍不住問道:「萬老前輩,什麼事?」
萬良長長嘆息一聲道:「好險啊!好險啊!」
左少白大步追了上來,道:「老前輩可是已瞧出了那些人的來歷了麼?」
萬良沉吟了一陣,道:「現在老朽還無法確定,但就適才見聞猜測,定然是他了。」
左少白道:「誰?」
萬良道:「說來話長……」他仰起臉來。望著滿天繁星,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三十年前,江湖傳出了一件震動人心的大事,當時鬨動一時,只是曇花一現,很快就消失不聞,是以記得此事的人,並不很多。」
高光道:「什麼大事?」
萬良道:「那時武林中,出了一個奇怪的神秘人物,自號『正義老人』,功能起死回生,自從那『正義老人』出現於江湖之後,武林中突然出現了幾個失蹤很久的人物。」
高光道:「這和『正義老人』有什麼關連呢?」
萬良道:「最妙的事,是幾位有名人物,都鬧起雙包案,而這些事,又都和那『正義老人』有關。」
左少白道:「可是那『正義老人』易容之術,太過高明,騙過了天下英雄的耳目?」
萬良道:「如若只是易容術,那也不足以鬨動武林了。」
左少白聽得微微一怔,道:「不是易容之術,又用何法才能造出兩個相同的人呢?」
萬良道:「那是醫道中一大奇蹟,只要那『正義老人』見過了那人之面,就能用醫學上的手術,改造一個完全相同的人。」
高光「啊」了一聲,道:「原來如此!」
左少白道:「那『正義老人』,既是自號老人,年歲是定然不小了。」
萬良道:「不錯。」
左少白道:「但咱們見到那藍衣書生年歲卻不很大。」
萬良道:「那藍衣書生雖非『正義老人』,但他可能是那『正義老人』的門徒。」
左少白沉吟了一陣,道:「老前輩只是全憑猜測麼?」
萬良搖搖頭道:「我自是瞧出破綻,豈能單憑臆測?」
左少白道:「有什麼可疑之處?」
萬良道:「在那藥箱之上,烙印有那『正義老人』特別的標幟。」
左少白道:「這麼說起來,數十年前,老前輩已見過那『正義老人』了?」
萬良道:「唉!已是多年的事了,那時武林中正哄傳著『正義老人』的大名,但真正見過他的,卻是不多……」
「那也是一個很深的夜晚,我無意間闖到那『正義老人』的臨時居留之地。」
高光道:「你可瞧到了什麼?」
萬良道:「那『正義老人』有很多武功高強的衛士,發現了我,就和我動起手來,不過十招,我就被他點了穴道。」
高光道:「原來如此,那是無怪你仍有著很清楚的記憶了。」
一直很少開口的黃榮,突然接口說道:「老前輩可是吃過了那整容之苦?」一面目光傳動,盯在萬良臉上。
萬良道:「沒有,我雖未受那整容之苦,但卻親眼看到了他們動手術的情形。」
「那時,在下也初入江湖不久,被他們點了穴道之後,抬入了一處地下密室之中,不知是他的屬下疏忽,或是他故作慈悲心腸,竟是忘記了點我啞穴,而且我仍能轉動身軀。」
左少白道:「百密一疏,千慮一失,也許他們忘記點了你的穴道。」
萬良道:「因此,使老朽得以目睹和耳聞那整容手術時的呼叫。」
「那時,地下密室中,已有了七八個臉包白紗的人……」
高光只覺心頭一陣跳動道:「有這等事麼?」
萬良點點頭,道:「老朽親眼所睹,親耳聽聞,那還會假了不成?」
左少白道:「以後呢?」
萬良道:「老朽在那密室中被留三日夜的工夫,親眼看到那些頭臉包著白紗的,解開了臉上的白紗,其中有兩人的形貌,都是老朽十分熟悉的人物,一位是鐵膽劍客張嵐風,一位是太陰門下的尚不同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