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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少白吃了一驚,暗道:「我早該想到,這四人,都已是不要命的人了。」
心念轉動,劍勢陡然收回,疾變一招,『法輪九轉』,長劍閃轉起一片銀虹,一陣叮叮鳴鳴之聲,四柄單刀,盡為劍勢彈震開去。
那知四人單刀被劍震開之後,突然和身而上,直向左少白撲了過來。這一招又人出左少白意料之外,不禁一呆。
倉促間左少白突然憶起那王道九劍中一招『光射鬥牛』,一提真氣,手臂突然向上一甩。但見寒光暴長,沖霄而上,在四人合抱之勢中脫圍而出。劍勢射向三丈外,一株高大的白楊上,深入了半尺深淺。
左少白手握劍把,吊在樹上,隨著劍勢的彈動之力,上下閃動,那四個疾沖而上的大漢,料不到左少白竟能在這間不容髮中,破空而起,一時間收的不住,蓬然一聲,撞在一起。
只聽轟然一聲巨響,月光中火光閃動,白煙迷漫而起,左少白左手一探,抓住一根樹枝,右於一用力拔出處倒,飄落實地。
凝目望去,不禁駭然。原來,那四個大漢,只剩了殘肢斷臂,片片血肉,分個出彼此屍骨。
左少白心中暗道:這等壯烈的打法,當真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。
一陣夜風吹來,鼻息間嗅到了一股強烈硫磺氣味。左少白暗暗嘆息一聲,轉身而去。回到那一片荒涼草原處,盲、啞二妹,早已原地等候。
范雪君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左兄無恙麼?」
左少白道:「幸告無傷……」
長嘆一聲,接道:「這真是慘酷無比的打法,觸目驚心!」
范雪君道:「他們可能襲施故智,在人身之上,暗藏火藥。」
左少白訝然接道:「姑娘何以得知?」
范雪君道:「說來簡單的很,他們在車中藏藥,未把我等炸死,而適才賤妾又聞得爆響之聲,豈不是很容易猜到麼?」
左少白道:「武林之中,固有悍不畏死之人,但如像那四人的剽悍,可算得罕聞罕見,唉!如非我早有警覺,在危惡萬分之中突圍而出,此刻,只怕是早已肢體不全,屍骨無存了。」
范雪君沉吟了一聲,道:「對方主持首腦中,必然有一位善用火藥之人,未雨綢緞,必得先把那人殺死才行。」
左少白道:「他們的主事首腦,咱們連見都不易見到,如何能夠殺他?」
范雪君道:「此時此情,只有請左兄,先行忍耐一二了。待咱們實力增大,才能和他們再正面為敵,決一死戰。」
左少白正待答話,突聞一陣急促步履之聲,奔了過來。轉臉望去,只見萬良帶著黃榮、高光,每人肩著一大捆翠竹,急急奔了過來。
萬良放下竹子,望了盲、啞二妹一眼,又望左少白,才長長嘆一口氣,道:「三位無恙麼?」
范雪君笑道:「這位左兄,為了我們姊妹的安全,誘敵遠行,他是受驚了。」
左少白道:「僥倖脫險,髮膚未傷。」
萬良道:「老夫等正採集竹石,聞得那爆響之聲,匆匆趕了回來。」
范雪君道:「不知竹石可曾采齊?」
萬良道:「採集甚多,只不知是否夠用,老朽帶了竹子先來。碎石搬運不易,老村已在十里外一處村落中,雇了兩輛牛車,搬運來此。」
范雪君口齒喃喃自語了一陣,接道:「如是竹石夠用,也需一日夜的工夫,才能布成六甲奇陣,這該是一段最為險惡的時期,四位之中,還得分出兩位防守強敵施襲,全陣沒有布置成之前,毫無拒敵之能。」
萬良道:「此地已為強敵發現,只怕他們即將大舉來犯。」
范雪君道:「不錯,明日該是最為緊張的一天……」
語聲微微一頓,接道:「這片荒原,地形還闊,利攻難守,這該是場十分艱苦的惡戰,唉!形勢緊急,只怕已絕沒有咱們再作選擇的機會了。」
萬良默然不語,心中卻是暗自忖道:「你既知此地難守易攻,又為什麼偏偏要選擇這樣一片地勢呢?此刻敵眾我寡,豈可硬拼。
只聽范雪君柔聲說道:「茅舍一戰,賤妾料敵不明,幾讓四人陷身難拔,日來得承諸位述說敵情,賤妾心中已然稍有概念,時間愈長,對我愈是不利,強敵似是已經存下了必得我等的決心。」
萬良道:「正因如此,我等才該想個妥善的迎敵之策才是。」
范雪君道:「賤妾布下這六甲奇陣,旨在應付此等危局,如我等趕往少林,不但難以求得相助之力,只怕反將招來雙方夾擊之禍……」
她仰起臉來,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此地一戰,咱們如獲大勝,不但可以一舉揚名江湖,形成一股不可輕侮的力量,而且也可使他們的陰謀,在武林露出一些端倪。」
萬良道:「好!就依姑娘之見。」
范雪君道:「不知左兄、黃兄等見如何?」
左少白道:「我等悉從姑娘行事。」
范雪君道:「諸位肯這般信任於我,咱們就立刻動手布置。」
萬良道:「這二捆翠竹,大約在四五百株左右,不知是否夠用?」
范雪群道:「六六三百六,用不到四百株。」
萬良道:「對此奇門數術,我等都是外行,不知如何幫助姑娘?」
范雪君道:「簡單的很,你們跟在我的身後行進,帶著竹子,插在地上就是。」
高光道:「果然是簡單的很。」
范雪君微微一笑,道:「有一點,尚請留心,插那些竹子之後,不可停留過久。」
萬良背起竹子,道:「姑娘帶路吧!」
范雪君左手扶在妹妹肩頭之上,右手提了一段枯枝,緩緩向前行去。
萬良暗中計數,只見她行六步停下,用手中枯枝,在地上畫下幾個圈圈,說道:「每一個小圈,插上一支翠竹,不可插在圈外。」
萬良在范雪君指點之下,不過一個時辰,已然插好三百六十竿翠竹。轉頭望去,只見一片荒原,綠篁依依,雖只三百六十顆翠竹,但因其排位恰當,看去不在千株之下。萬良心中暗暗忖道:只看這等地勢,也許會真有妙用。
只聽范雪君道:「妹妹,你瞧瞧,這六甲奇陣,可有什麼破綻麼?」
范雪儀一雙明亮的秋波,瞧出移動了兩竿翠竹。高光只看的心頭卜卜亂跳。
原來,他心中不服,想這數百竿翠竹,插錯兩株,也不易瞧得出來,故意把兩竿翠竹,插在范雪君劃的圈圈之外,卻不料竟然被范雪儀一眼瞧了出來。只見啞妹歸來,伸出手去,輕輕在姊姊手中握了兩下。范雪君突然一皺眉頭,道:「舍妹告訴我,那插錯的兩竿翠竹,一般的偏南寸許,顯非無意插錯了……」
語聲微微一頓,又遭:「差之毫厘,錯之千里,諸位請再仔細瞧瞧,那兩竿竹移入了預定之位後,可有什麼不同這處麼?」
此時月光如畫,再加上幾人的同力,景物清晰可見。萬良凝目望去,果覺出了陣勢有些不同,只是無法說出哪裡不同而已。
但聞范雪君說道:「只因那兩竿翠竹插錯,全陣中少去了肅殺之氣,諸位再看看賤妾之言,是否有錯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