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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  那盲女點頭笑道:「我不怕。」口裡說著不怕,兩手卻是抖得更加厲害。

    她右手中的金針,已然觸接左手緊按的「腹結穴」上,但卻不敢剩下。

    左少白正想出言鼓勵他大膽下針,卻被萬良搖頭阻止。

    那盲女舉針等候約一刻工夫之久,才突然一咬牙,刺下手中金針。兩顆汗珠兒,由她嬌艷的粉頰上,直滾下來,顯然,她心裡實有無比的緊張。金針人穴片刻,一直靜止不動的高光,突然伸動了一下身軀。

    左少白喜道:「他快要醒過來了。」

    那盲女拂拭一下頭上的汗水,道:「當真麼?」

    餘音未絕,高光已長長吁了一口氣,叫道:「悶死我了,悶死我了。」

    那盲女臉上泛出喜氣,伸出右手,按在高光的左額之上,道:「不要掙扎。」

    她的聲音,柔媚慈和,有如慈母的呼喚,掙扎不停的高光,果然停了下來。

    萬良附在左少白耳邊,低聲說道:「看起來是不會錯了,這位姑娘,確已得了我那范兄的真傳。」

    只見那盲女左手伸入懷中,又摸出一枚金針,道:「乖乖的躺著,閉上眼睛,不要瞧它。」  

    高光剛剛啟開的雙目,果然又閉了起來。那盲女左手金針,交到右手,左手食指按在高光「天池穴」上。

    這次她似是增強了很多信心,略一猶豫,右手中金針疾刺而下。高光全身微微一顫,長長吁一口氣。

    但見那宮女輕啟櫻唇,柔聲說道:「運氣試試看,還有哪裡經脈不暢?」

    高光對那盲女之言,有如奉聞綸旨一般,立時振起精神,暗中運氣。這一運氣相試,真氣竟是暢行無阻,當下說道;「全身經脈暢行無阻。」

    那盲女長長吁一口氣,站起身子,道:「幸不辱命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抱拳一揖,道:「多謝姑娘相救。」

    那盲女雖然目難見物,但那啞女卻是動作迅速無比,早暗中傳給姊姊。

    當左少白抱拳作禮時,那盲女竟也欠身還了一禮,道:「讓他行血暢開之後,就可取下金針。如果我診斷無誤,再吃上兩付暢血除毒的湯藥,休息上兩三天,就可以復元了。」

    黃榮心中暗道:「以一個雙目皆盲的女子,竟然能學得金針過穴之法,而且談吐文雅,有如飽讀詩書一般,這算得一件奇蹟了。」

    心中在想,人卻不自禁的望了那盲女兩眼,只見她眉兒斂黛,鼻若懸膽,櫻口菱角,就是目難見物的雙目,也生的圓大秀致,只是雙目中一片白膜,不見黑眼珠子。  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要幾時才可取下金針?」

    那盲女略一沉吟,道:「至多半個時辰。」

    萬良突然接口說道:「咱們還未請教兩位姑娘的姓名?」

    那盲女眼雖不能見物,但她的耳朵卻是靈敏過人,一聞之下,立時辨出是萬良的聲音,當下說道:「老前輩是亡師的好友,賤妾不敢欺瞞,愚姊妹薄命飄零斷腸花,自小就被恩師收養,家世姓名,一概不知……」

    她輕輕嘆息一聲,接道:「不過,愚姊妹,自從追隨恩師之後,承恩師寵愛,隨了恩師之姓。」

    萬良道:「是了,那你們也是姓范了?」

    那盲女點點頭,道:「不錯,賤妾承蒙恩師賜名雪君、舍妹雪儀」。

    萬良任了一怔,自言自語道:「雪君、雪儀……這名字我好像聽誰說過啊!」

    范雪君一揚秀眉道:「當真麼?」

    萬良突然驚覺,輕輕一嘆,道:「是啊!老朽有位多年故友,他有一位女兒,名字亦叫雪君。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同姓同名,比比皆是,那也算不得什麼稀奇的事。」

    那啞女突然揮動右手,輕輕在姊姊身上打了兩下。這是她們姊妹之間的連絡信號,別人縱然瞧見,也是無法辨識。  

    范雪君嬌艷的雙頰上,突然泛起一陣羞意,低聲說道;「舍妹說,今後咱們相處日久,我們也該領教一下幾位的姓名?」

    黃榮接道:「在下黃榮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原來是黃兄。」

    那靜坐療傷的高光,突然接上說道:「兄弟叫高光,兩位姑娘以後就叫我高老三就是。」忽然想到那啞女有口難言,這說法未免有譏諷之嫌,趕忙垂下頭,不敢再望二女。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還有一位兄台?」

    左少白一直在想著是否把姓名,說給二女知道,卻不料范雪君竟然向了起來,只好說道:「在下左少白。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左少白,左少白……有一位左文娟,左姑娘,你認得麼?」

    左少白有如被人在心上擊了一拳,顫抖著聲音道:「那是家姊,姑娘何以認識?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那位左姑娘曾和我們姊妹同室共居了數日之久,承她不棄我們姊妹的殘缺,折節下交談起她的家世,唉!那當真是一場慘絕人寰哀的屠殺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心中懸念著姊姊的下落,急急接道:「以後呢?我姊姊去了何處?」

    這可能是他生存在世唯一的親人,關心之情,溢於言表。  

    范雪君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左姑娘攜帶了一封薦書,求家師收留門下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令師肯不肯答應?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家師因有苦衷,所以沒有答應左姑娘的請求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我姊姊被拒之後,到哪裡去了?』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左姑娘在這茅舍中留居七日,獨自而去,以後她到了哪裡,我就不知道了。」

    她雙目皆盲,無法看到那左少白的激動之情,輕輕嘆息一聲,接道:「左姑娘為人和藹,雖只和我們姊妹相處數日,但彼此之間,卻是情意甚深。左姑娘去了之後,妾身亦曾問過恩師,何以不肯收留那左姑娘,讓她抱興而來,滿懷傷悲而去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冷笑一聲,道:「想是我左家結仇過多,令師害怕收留我姊姊之後,招惹上麻煩。」

    范雪君雖是目難見物,但她已從左少白的口氣中,聽出不對,搖搖頭,道:「左兄之言差矣!家父不是那等貪生畏死的人。」

    左少自強自按耐下心中的激動之情,說道:「姑娘可否把令師拒收我姊姊的經過,說給下在聽聽?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你就是不問,我也要講給你聽。」  

    她似是思索措詞,略一沉吟,接道:「據家師說,一則他自知無能保護那左姑娘的安全,二則他自覺身體有了變化,只怕難以活得多久,時限短促,無法把他胸懷韜略盡皆傳授給左姑娘,武功方面,家師成就有限,更是不足為她之師了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長長吁一口氣,道:「原來如此。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家師如若收了左姑娘,那不但是害了她,而且也抹滅了她的日後洗雪沉冤的機會了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奇道:「這話怎麼說?」

    范雪君道:「如若家師收留下左姑娘,無法傳她藝業,且將招來九大門派和四門、三會、兩大幫的高手追殺。這些人,不但不肯放過家師,恐怕連我們天生殘缺的姊妹,也是不肯放過,那是玉石俱焚,家師那胸中之能,無法再傳於世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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