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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眾豪久久不見少林僧侶,再有攻擊舉動,輪流守望,餘下之人,亦可藉機養息一下。
范雪君緩緩走到萬良身前,說道:「咱們有了人質,不再怕少林僧侶攻擊,要他們休息吧!」
左少白看那一痴大師,一個人坐在大樹之下,心中大為憂慮,暗道:好不容易,把那少林方丈押來,怎可留他一人不管,如若他一逃走,不但白費了一番心機氣力,而且群僧的攻勢,必將較前更為凌厲。
心念轉動,再也忍耐不住,低聲說道:「范姑娘留那和尚一人在那裡,不怕他逃走麼?」
范雪君道:「不要緊,他心有所思,再未證實之前,不會逃走。」
左少白道:「還有事一事請教?」
范雪君道:「只管吩咐。」
左少白道:「適才在路上,你和那和尚談的什麼?」
范雪君道:「你聽起來,可是覺著很奇怪?」
左少白道:「何至是奇怪,簡直是想不出一點頭緒。」
范雪君道:「那是一種秘密的連絡秘語,我也是一字不知。」
左少白道:「那你和他談什麼呢?」
范雪君道:「我要設法從他口中探出那密語連絡之法。」
左少白道:「既是密語,自然是有特定的規格,你不解內情,如何能和他說的明白?」
范雪君瞼上戴有面紗,看不出她反應如何?但那范雪儀卻啟唇一笑。
她不論日夜,一直追隨在范雪君的身側,有如范雪君隨身之物,所見之事,除了告訴姊姊之外,都是視而不見,久而久之,群豪都已把她忽略,隱隱中,只覺到她是范雪君另一個化身而已。此刻,她突然笑出聲來,立時引起了群豪注意。
左少白轉目望去,只見那范雪儀啟唇一笑之下,如花開放,妖媚無倫,不禁一呆。心中暗暗忖道:這丫頭如若口能說話,定然是一代尤物。
只聽范雪君低聲說道:「我和他談了半天,仍是未曾露出一點破綻啊!」
左少白道:「我也瞧他已經動了懷疑。」
范雪君道:「他覺得有些奇怪,因此還在用心推想。」
左少白道:「現在我們已經擄來少林掌門方丈,此後應該如何?」
范雪君道:「盟主之意呢?」
左少白道:「在下心中原想早報血海深仇,但此刻卻有不同的感覺了。」
范雪君道:「那裡感覺不同了?」
左少白道:「就目下局勢而言,在下的家仇和目下江湖上的大事,似是已經結合在一起了,因此在下已不急於要報家仇了。」
范雪君道:「盟主能自行想通這個道理,那是最好不過。」
左少白道:「此刻咱們要如何處理眼下局勢?」
范雪君道:「和他們寺中長老談判。」
說話之間,萬良帶著張玉瑤和黃榮等走了過來。
范雪君雖然目難見物,但在范雪儀相助之下,有如雙目未盲一般,只聽她柔聲說道:
「張姑娘很辛苦了。」
張玉瑤道:「多謝范姑娘的關心。」
范雪君道:「萬護法,賤妾有一事情教?」
萬良道:「不敢當,姑娘儘管吩咐。」
范雪君道:「兵不厭詐,彼此如是為敵,不論什麼手段,都可以使用出來,是不是?」
萬良道:「不論江湖之上,風波險詐,如是彼此對敵,自然不用講什麼道義了。」
范雪君道:「那很好,等一下,要萬護法下手了。」
萬良道:「什麼事?」
范雪君道:「點那一痴大師的穴道。」
萬良道:「姑娘可是要老朽陡然施襲,點他要穴,是麼?」
范雪君這:「不錯,咱們擄了來少林寺中掌門方丈,寺中長老,就算對他作為早已不滿,但也不願這等大損顏面,必然要出手救人……」
長長吁一口氣,接道:「咱們這幾日惡鬥劇烈,但斗的儘是少林寺中二三流的人物,如是咱們和那少林寺中長老動起手來,那才能見少林寺中武學精華、奧奇,諸位也應該藉此一段時刻,好好養息一下精神了。」
左少白道一直擔心著那一痴大師突然起身而去,那裡敢當真的閉目養息,雙目微微啟,一直監視著一痴大師。
那知事情又大出左少白的意料之外,一痴大師的周圍,雖然無人看管,但他卻靜靜的坐著不動,而且臉上是一片平靜之色,似是很樂意坐在這荒涼的林木中。忽然間,兩個少林僧侶,以極快的身法,直向一痴大師奔去。顯然。二僧想冒險救走一痴大師。
左少白霍然起身,唰的一聲,抽出長劍,正待奔上前去攔阻,卻聽身側的范雪君道:
「快坐下去,靜靜的看著。」
左少白道:「他們要救走那一痴大師。」
范雪君道:「如若那一痴大師要走,此刻你已經來不及阻擋了。」
左少白怔了一怔,暗道:這話倒是不錯。依言坐了下去,凝目相望。
只見那一痴大師目注著站在身前的兩個僧侶,口齒啟動,說了數語,兩個趕來的和尚,突然欠身對那一痴大師一禮,合掌當胸而退。顯然,一痴大師拒絕了兩僧的救援。
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不可思議的事,那一痴大師卻有足夠的脫身機會,但他為什麼不走呢?在距離此地數丈之外,滿布著少林僧侶,為救掌門方丈,他們必將盡全力阻擋追擊,他何以不肯走呢?
他緩緩回過頭來,望了范雪君一眼,暗道:不知她用的什麼方法,竟然能使那一痴大師從她之命,聽她擺布。
但聞范雪君低聲說道:「可是覺得很奇怪麼?」
左少白道:「不錯,我是越看越糊塗了。」
范雪君道:「家師生前,曾經對我詳細解說過人性的弱點,大體說來,可分為三種,他說愈是暴虐,冷酷的人,愈是怕死……」
輕輕嘆息一聲,接道:「一痴大師,就是屬於此一類型的人,他聰明、自私、殘忍、畏死,只要你們掌握了他的弱點,就控制了他的心靈。」
左少白嗯了一聲,道:「原來如此,他可是怕毒性發作而死,無法解救,所以不敢逃走麼?」
范雪君道:「你只說對了一半,少林寺藏有著不少解毒藥物,一痴大師以方丈之尊,自然是可以隨便取用,他有著一半的生存機會,難道還不肯賭一下麼?」
左少白暗道:這話倒也不錯。
口中卻問道:「那他何以不肯逃走呢?」
范雪君低聲說道:「他懷疑我是他的同黨,奉命而來,他在這少林寺中身份尊寵,但在聖宮之下,只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嘍羅而已,因此對聖宮中人,敬重無比。」
左少白道:「這又何苦呢?」
范雪君道:「他未接掌門戶之前,一直嚮往這少林寺掌門方丈之位,聖宮中人,幫他謀得此位,豈能容他自行其是,必將是枷鎖重重的控制他。」第五十四章會九長老左少白道:「以少林寺中實力的強大,難道就不能抗拒那聖宮中人麼?」
范雪君道:「所以,這又說到人性的弱點了,他心中此刻,對聖宮中人,未必是真心意願的聽命,但卻為情勢所迫,不得不爾。他心中最怕的,倒未必是聖宮中派出高手,來少林寺中取他的性命,他以一派掌門方大之尊,盡可嚴作布署。維護他的安全,而是怕那聖宮中揭出事情真象,那時,他不但作不成少林寺中的掌門方丈,而且反成了少林寺中的大逆不道的叛徒,自然也做不成這一呼百諾,威風八面的少林掌門人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