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忽聽范雪君長長嘆息一聲,站起了身子,仰面望天,自言自語的說道:「皇天啊!五日後,你還能助我這一陣大雨麼?」
左少白流目四顧,幽暗的夜色中,又加上一層茫茫水霧,范雪儀站了起來,伸手攔住了姊姊的纖腰。左少白吃了一驚,大步行了過去,道:「范姑娘不舒服麼?」
范雪君道:「不要緊,休息一會就可復原了。」
左少白道:「一目不見避雨之處……」
范雪君接道:「不要找了,這場雨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時辰。」
左少白抬頭望望天色,心中暗道:看四周陰雲密布,只怕再有一個時辰,也是難以停下。
只聽范雪君道:「我那六甲奇陣,尚未算好,必得早些算好,他們採得竹石回來,咱們就立刻動手布置。」
左少白道:「在下從師習劍時,亦曾聽恩師談過八卦九宮、五行奇術,只是在下愚昧,難解箇中玄機,不知姑娘那六甲奇陣,是否和八卦九宮、五行奇術等相近?」
范雪君道:「大同小異。」
左少白道:「在下心中有幾點疑慮,不知是當不當問?」
范雪君道:「左兄言重了,有何見教,但管請說,賤妾如能解得,當是言無不盡。」
左少白道:「姑娘要他們採集竹石,用來布設六甲奇陣,那是要以竹石代人布陣了?」
范雪君道:「嗯!正是此意。」』
左少白道:「區區幾竿翠竹,一堆頑石,何以能用作拒敵之用?」
范雪君舉手指拭一下地上積水,道:「個中之理,甚是微妙,深奧費解,說起來也非一兩天能夠說的清楚,刪繁從簡一句話,那只是由心念中生出了一種幻作,視之有形,觸之無物。」
左少白搖搖頭嘆息一聲道:「果然是費解得很。」
范雪君道:「這樣說吧!六甲奇陣也好,五行奇術也好,那是一種精巧的計算之學,數數環接成術,如是通達此學之人,進入陣中,只需算計步數,左折右轉,那是如入無人之境,但如不解其數,一味瞎闖,一步有錯,幻隨心生,那就如入天羅地網,雖在累至筋疲力盡,仍難離得咫尺之地。」
左少白道:「太過玄奇,幾乎是難以令人置信。」
范雪君道:「賤妾從師所學,卻是從未用過,但知其理如是,實用效果如何?亦是難作斷言。」
左少白道:「姑娘胸懷玄機,在下日後,還要多領教益。」
范雪君道:「不敢當,我們姊妹還要左兄指教武功。」
說話之間,天色忽然一亮。左少白抬頭望去,下禁一呆。
原來就這一陣談話的工夫,風雨已住,雲破月出,不禁訝然失聲,道:「奇怪呀!奇怪!」
范雪君微微一笑,道:「可是月亮出來了?」
左少白心頭一震,暗道:「她雙目皆盲,何以知道月亮重現。」
當下說道:「在下實是佩服了姑娘斷事之能,適才滿天烏雲,大雨如注,片刻工夫,竟然是雨住雲開,月光重明。」
范雪君笑道:「急雨不過辰,賤妾只不過隨口猜上一句罷了。」
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你如是目能見物,瞧到適才那多天色,只怕也不敢斷占今宵能重見月光。
只聽范雪君接道:「左兄請藉機坐息片刻,也許在天亮之前,還有一場惡戰,賤妾還得繼續計算那六甲複數的奇變。」
這時,左少白對范雪君已是敬服無比,對她之言,再無懷疑,立時盤膝坐了下去,運氣調息。
不知過了多少時光,耳際突然響起了范雪君的聲音,道:「左兄,快些隱起身子,有人來了。」
左少白啟目望去,果見十丈外月光下,四條人影,直奔而來。情勢迫急,不便多問,就地一個大翻身,隱入了身後草叢之中。
那四條人影,來勢甚快,左少白不過剛剛藏好身子,四條人影已然逼到了幾人停身之處。
左少白凝目望去,只見四人一色的黑色勁服,肩上背刀,大腹便便,不禁心中一動,暗道:「這四人身材,都不能算胖,何以會有這般大的肚子。
這一用心查看,果然瞧出來不對,只覺四人腹上鼓出情形似是帶的東西,井非是天然大腹。四人相距草叢兩丈左右處,停了下來,左首一人說道:「你沒有瞧錯麼?」
最右一人應道:「沒有,錯不了,我在大樹之上,瞧的甚是明白,此地明明有兩個人影。」
另一個說在:「月光雖明,究非白晝,只怕你瞧花了眼。」
另一個說道:「不論他是否瞧錯,咱們先把這附近搜查一下。」
左少白心中暗道:「二女亦藏在附近草叢,如若被他們搜查出來,那時,只怕應付不易,我何不故意現身出去,引開四人。
心念轉動之間,四人已然拔出單刀,散成一排,每人相距四步左右,齊步向草叢中行來。左少白隨手撿起一塊山石,暗運了腕力,陡然出手,直向左首那一人腹間打了過去。山石挾著一陣嘯風之聲,破空而去。
這時,彼此的距離,不過一丈多些,左少白突然發難,那大漢不及防,倉促之間,讓避不及,山石掠衣而過。
那山石稜角尖銳,嗤的一聲,劃破了那大漢腹上的衣服。月光下,只見一個形如葫蘆的布包,緊緊的捆在腹間。左少白山石出手,人也跟著躍起,轉向奔去。四個大漢,眼看左少白躍出之後,立時放腿追去。
左少白擔心四人不追自己,仍在附近搜尋,是以,奔行之勢,並不很快,一直和四人保持著一丈三四的距離。片刻之間,已然奔行出三四里路。
左少白陡然停下身子,長劍一揮,劃出一片銀虹,道:「站住!」
四個大漢齊齊收住腳步,身子一停,立時散布開去,團團把左少白圍了起來。左少白心中對四人那便便大腹,已然動了懷疑,暗道:「四人在小腹之上,裝上一個大包,必有原因,看來要特別留心才是。忖思之間,四個大漢已然逐漸的向中間收縮,手中單刀分指左少白四處要害。
左少白目光轉動,緩緩由四人臉上掠過,月光下,只見四人臉上一片肅殺之氣,不禁心中一動,暗道:「這四人,個個都是一付慷慨赴死的精神,是何用心?」但聞正東方位上那位大漢喝道:「咱們身受堂主大恩,今日以死相報。」
正南方位大漢接道:「寧為玉碎,不作瓦全。」
正西方位大漢道:「傳名干秋,死而何憾。」
正北方位大漢接道:「同歸於盡,天國重見。」
左少白聽四人,念咒一般的你言我語,說了一遍,心中大是奇怪,暗道:「這四人在搗的什麼名堂?」
他雖然無法瞭然四人用心何在,但卻聽出四人那些出口之言,充滿一種慷慨激昂,赴死就義的精神。
這時,四人已經逼近到左少白三尺之內。左少白愈想愈覺不對,分向四人攻了過去。
四個大漢手中單刀齊出,不封左少白的劍勢,反向左少白四處要害攻過去。這等不要命的打法,真是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