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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  耳邊,響起了向敖的聲音,道:「孩子,你那一刀劈的很好,大有小天地唯我獨尊的雄風,此刻你兩肘間關節受震,不易掙動,閉上眼睛睡一會吧!老夫以本身功力助你復元。」

    但覺向敖兩掌不停在全身移動,每至,一處,必有一股熱力攻入體內,但覺心神舒暢。

    不覺睡熟過去。等他再度醒來時,面前放著食用之物和那柄寒光閃閃的寶刀。

    他腹中早已飢餓,一見食物,立刻大吃起來。

    剛剛吃完。耳際又響起向敖的聲音,道:「小娃兒,舉起刀來。」

    他已有了經驗,立時一躍而起,雙手捧刀,平胸舉起。

    大約過了一刻工夫,向敖那冷厲的聲音又傳了過來,道:「小娃兒,有何感覺?」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晚輩並無若何異樣的感覺。」

    向敖道:「那刀重是不重?」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不重……」

    向敖道:「武功一道大都講求舉重若輕,但老夫這刀法卻講求的是舉輕若重,你要拿穩了。」語聲甫落,左少白立時覺出有一股壓力,從刀上傳下來,不自禁用力和現壓力抗拒。  

    但見那壓力愈重,寶刀似是要向下沉落,他既不敢鬆手,只有全力抗拒。

    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,左少白只覺全身所有的氣力,都已運集於雙手之上,仍覺舉不起手中寶刀,筋酸骨疼,難再支撐。

    忽然向敖哈哈一笑,道:「小娃兒累麼?」

    左少白連答話氣力都已用盡,大大的喘了兩口氣,道:「晚輩舉……不…動了。」

    向敖道:「記著,拔刀在手後,要全神貫注,周身氣力凝聚雙手,如舉山嶽一般,出手一擊,才能盡出全身潛力,如排山倒海,使人無法抗拒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晚輩……記……下……了。」

    向敖道:「放下刀,盤膝坐好,聽我傳你實用法門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應了一聲,緊張心神為之一松,眼前忽然一黑,一跌跌倒在地上。

    原來,他全身氣力全都用在握刀之上,苦苦支撐,早已用盡,聽得向敖要他放下刀來,賴以支持身體的精神力量,突然消失,再難支持疲累的身體,一跤跌倒在地上。

    恍館中,感到一股熱力,由背心直衝心脈,緩緩向四肢流布,疲累漸消,全身舒暢無比,人也迷迷糊糊的睡熟過去。  

    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,左少白突然全身一冷,陡然清醒了過來。

    他搖搖腦袋,來不及轉動念頭,耳際已響起了向敖的聲音,道:「孩子,用心的聽著,老夫只有不足一個時辰的時間了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精神為之一振,道:「晚輩洗耳恭聽。」

    向敖道:「天下武功,除了姬侗那『王道九劍』,老夫未曾試過之外,任何招術,都有破綻,綜合老夫數十年對敵經驗,還未見過有任何一招,能夠防得老夫這一刀……」

    他突然縱聲大笑一陣,道:「世人均知老夫這一招刀法,霸道無比,寶刀出鞘,縱有人幸而不死,亦必得身受重傷,連那姬侗老兒,只怕也是如此的想法,其實老夫這刀法雖只一招,但在出手擊出之時,卻同時籠罩了九個部位,不論任何武功高強之人,也無法在九個部位同時可能受襲之下,還有反擊能力,那情形該是如何?」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應該是全神戒備,緊對門戶。」

    向敖哈哈一笑,道:「坐以待斃,亦即,授我以可乘之機,使我無後顧之憂,全力出手。這時對抗之勢,我已占盡制勝先機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晚輩記下了。」

    向敖突然抓住了左少白的右手,握在刀柄之上,道:「寶刀出鞘,即要成攻敵之勢,先聲以奪敵人之志。」  

    左少白右手在向敖扶助之下,「咧」的一聲,拔出刀來,但覺手腕微一揮轉,刀尖斜向右指出。

    向敖道:「你記下沒有,先習好拔刀這勢,我再傳你出刀之法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在向敖手扶之下,並未覺出困難,但自己一試,卻感到大不對勁,光是這拔刀出鞘,連試了數百次,才算學對。

    向敖似是已無很多時間,急促的傳授他出刀之法,左少白人雖聰明,但也耗去了近一個時辰,才算演熟,只覺向效講話的聲音,愈來愈小,扶在他手上的勁力,也愈來愈是微弱,心中正自奇怪,突然向敖有氣無力的說道:「孩子,你去吧!不許回頭看我……」

    左少自道:「老前輩怎麼了?」

    向放聲音微弱的接道:「這柄刀伴了老夫一生,寸步未離,現在一齊送你,但願你能練熟老夫授你的刀法,使老夫絕技得有傳人,不負此刀,快些去吧!」

    左少自聽他聲音,微弱異常,有如大病將死之人,用盡了全身氣力,說出遺言,不禁心頭大駭,心想回頭瞧瞧,又不敢違他之命,但又無法按下去心中這股衝動,忍不住說道:

    「老前輩,晚輩得蒙授於絕技,使家門沉冤、父母血仇,洗雪有日,此等恩德,何等深厚,難道就不容晚輩看上老前輩一眼麼?」  

    向敖激忿的說道:「快給我滾出去!」

    左少白呆了一呆,站起身來,緩步向前走去。

    出了岩洞,已然可見天光,左少自回身對岩洞拜了三拜,含淚說道:「老前輩授技之恩,晚輩終身不忘。」

    忽聽一陣輕輕的嘆息聲,傳了過來,道:「向敖老怪當真把他的刀法傳了你麼?」

    左少白回頭望去,只見姬侗白髯飄飄,身著扶衫,背插寶劍,站在兩三尺外,起身抱拳一禮,道:「向敖前輩不但傳了我的武功,而且把他一生中寸步未離的寶刀,也送給了晚輩;但他卻不容晚輩見他一面,把我攆了出來。」

    姬侗點頭說道:「向敖作事,一向是叫人莫測高深,他把你攆出洞來,不肯見你,你求告也是無用,咱們快回去吧!」伸手一把,抱起左少白,疾奔而去。

    這段險徑,雖有泥沼。毒瘤,但卻擋不住姬侗這般絕世高人,不足頓飯工夫,已然離開險地。姬侗放了左少白道:「孩子,你的造化不小啊!」

    左少白數月以來,重睹日光、花草,只覺恍如隔世一般長久,但想到向敖終年在那幽暗如墨的石洞之中,數十年不見天光星月,這日子當真是難過得很。

    這數月小別,姬侗對左少白的愛護之心,似是更加深切,看他環顧了遍地的花草樹木一眼之後,突然凝神而立,若有所思,忍不住問道:「孩子,你在想什麼?」  

    左少白道:「晚輩想問那向老前輩,為什麼要住在那一座不見天光星月的岩洞之中?不肯和老前輩住在這『無憂谷』中呢?這地方方圓數百丈,就算住上數百人,也住得下的。」

    姬侗嘆道:「向老怪為人孤僻,數十年來,我們雖然相互仰慕,但也一直相互間避,老夫先渡『生死橋』,占據了此地,向老怪為了避老夫,才越泥沼、毒瘴。尋到了後面那片岩洞,為的是不願和老夫見面。」

    左少白長長嘆息一聲,道:「那洞中不長五穀,不見鳥獸,數十年來,不知他吃些什麼?」

    姬侗微微一怔,道:「他吃些什麼?老夫就不清楚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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