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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隨手一劍,並非王劍、霸刀中的武功,而是孕育他胸中的武學潛力,加以發揮而成,至此,左少白的武功已是進入了另一種境界。
飛叟胡梅見左少白呆立當地,久無反應,不禁暗暗想道:這小子到底年輕,未曾經過陣仗,勝了一招,就驚喜成這種樣子。
他心中盤算,暗想,此時不走,更待何時,當即抱拳道:「胡某人敗得不冤,青山不改,綠水長流,這一劍之賜,改日必有報答。」拾起鐵牌短刀,大步奔去。
但聽左少白怒喝道:「站住!」
飛叟胡梅駐足轉身,傲然道:「你莫非想打聽左文娟的下落?」
左少白冷冷一笑,道:「我只想取你的性命。」長劍一揮,欣然襲去。
飛叟胡梅心頭大駭,歷聲喝道:「姓左的,你講不講江湖規矩?」
萬良哈哈大笑,道:「這老兒,他倒講起江湖規矩來了」
只聽左少白冷冷一哼,寶劍連閃,在飛叟胡梅胸上,陡地劃了四劍。
這四劍疾如電掣,飛叟胡梅枉有鐵牌護身,依然遮擋不及。
這僅是一兩句話的工夫,八卦門那另外三人才剛剛撿起鐵牌短刀。撲奔攏來。
左少自那四劍,在胡梅胸前交叉來去,劃了一個斜斜的「井」字,創口雖然不深,但卻長達八九寸,皮開肉綻,鮮血淋漓,可怖之極。
這時,四人又被左少白圍入劍勢之內,四人以背相向,狂揮手中鐵牌,抵擋左少白的攻擊。
忽聽左少白長嘯一聲,唰唰唰唰,劍光電閃,陡然在四人左腕上各刺了一劍,噹啷聲中,四塊鐵牌,一起掉落在地。
這四劍來勢奇突,飛叟胡梅等莫名其妙,誰也沒有看出那劍勢的來龍去脈,但覺眼前一花,左腕一痛,鐵牌已然脫手。
左少白似是突然變了一人,只見他劍眉雙剔,滿臉殺氣,寶劍一振,朝飛叟胡梅心口猛地刺了過去。
飛叟胡梅心膽俱裂,來不及丟棄右手的短刀,雙臂一舉,駭然叫道:「慢來。」
左少白寶劍一頓,抵住胡梅心口,陰沉沉道:「有話快講,我若不殺你,對不住父母在天之靈。」
飛叟胡梅臉如死灰,喘息道:「左文娟是你的親姊姊,你真不關心她的生死?」
左少白暗暗忖道:這老賊卑鄙無恥,若不施展強硬的手腕,勢難令他就範。
心念電轉,冷冷一笑,道:「你想以此要挾,妄圖活命,那是做夢。」寶劍一挺,刺入了胡梅胸口。
飛叟胡梅一陣劇痛,脫口慘呼一聲,雙手捏住劍身,顫抖不已。一股鮮血,由那劍刃之旁,泉水般涌了出來。
這時,不但與胡海同來之人心膽駭破,就是黃榮、高光等人,也感到怵目驚心,不忍卒睹,誰也想不明白,何以突然之間,左少白的心腸變得剛硬起來。
忽聽四戒大師道:「阿彌陀佛。」
大步上前,朝左少白合什躬身道:「盟主暫請息怒,待老衲來盤問他。」
左少白寶劍一收,退後了兩步。
四戒大師目光在胡梅胸前掠了一眼,面有不忍之色,道:「胡施主,你是江湖的上成名人物,事到如今,理該爽快一點。」舉手一揮,連點胡梅數處穴道,止住了鮮血外流。
飛叟胡梅喘了一口大氣,冷笑道:「多謝大師解圍之德。」
四戒大師緩緩搖頭,道:「老衲並未解施主之圍,施主不用道謝。」
胡梅臉色一變,獰笑道:「大師有何指教?」
四戒大師目光如電,深深凝注胡梅一眼,道:「左文娟左姑娘,如今身落何處?」
飛叟胡梅心中暗道:「眼前的情勢,不講實話已是不行,這老禿驢素有慈悲之名,說不定有他轉圜,尚能保全性命。」
心中盤算,頓時面露愧色,道:「當年在『生死橋』畔,確是胡某擒住了左文娟,但鷸蚌相爭,漁人得利,左文娟當時就被另一人搶走了。」
四戒大師目尖一皺,道:「你胡施主並非好欺之人,是誰那麼厲害,竟將你到手的俘虜,搶過手去!」
飛望胡梅獰笑一聲,道:「那人姓齊,是江湖道上大大有名之人。」
四戒大師仰首望天,道:「江湖上的成名英雄……風雲會主齊子豪?」
飛叟胡梅冷然道:「大師既已猜到,那就不用在下多說了。」
四戒大師道:「江湖之上,並無關於此事的傳聞,施護知齊子豪擄去左姑娘之後,作何處置?」
飛叟胡梅道:「這個麼?那就只有齊子豪才知道了。」
四戒大師身形一轉,眼望在少白,面露哀懇之色,口齒啟動,欲言又止。
他久在佛門,素以慈悲為懷,眼看胡梅狼狽之狀,有心向左少白求情,寬貸胡梅一死,但知白鶴堡慘遭滅門之禍,血海深仇,非同小可,因之話到唇邊,卻又無法出口。
左少白飽經憂患,對人情世故甚為練達,睹狀之下,已明白四戒大師的心意,當下舉手一揮,道:「有勞高兄弟,將這四人先行擒下。」
高光道:「兄弟遵命。」大步走了過去。
飛叟胡梅已被左少白打的心寒氣餒,眼看高光走近身前,竟是不敢閃避,但覺腰際一麻,已被點住穴道,摔倒在地,其餘幾人,見胡梅束手就縛,更是不敢抗拒,高光手臂連揮,一口氣點閉了四人的麻穴。
黃榮大步走了過來,帶著高光,將幾人搬進了車內。
與飛叟胡梅同行之人,另外還有七個,那七人自始至終,袖手旁觀,未曾插手,這時目光交投,相互間交換了一瞥眼色,倏地一言不發,轉身奔去。
四戒大師陡地縱聲喝道:「諸位施主暫留貴步,請聽老衲一言。」
他這兩句話,是以佛門「獅子吼」的上乘武功講出,雄渾的語聲,貫入眾人耳中,仿佛響起一連串焦雷,那七人駭的身心一震,臉色大變,齊齊駐足站定。
左少白心頭大惑,暗道:「這位大師向來息事寧人,怎麼我已將這幾人放過,他倒加以留難起來。」
只聽四戒大師道:「請恕老衲眼拙,不知幾位施主是何門何派的英雄?」
那幾人一楞,其中一個雙目深陷,身形枯瘦的黑袍老者,雙手一抱拳,道:「老朽陰山呼延豹。」
四戒大師容色微動,道:「原來是陰山派的碧憐箭呼延老英雄,失敬失敬。」
他似是突然變了一人,炯炯雙目,冷焰迫人,轉向一個五旬上下,背插單鞭的錦袍男子望去。
那錦袍男子與四戒大師的兩道目光一觸,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,道:「青城姜成協,末學後進。」
四戒大師冷然道:「原來是『一鞭斷流』姜施主。」目光一轉,朝向那五短身材,發須如戟的紅面老者,接道:「這位施主生具異相,如是老衲猜的不錯,該是崑崙派的鄭老英雄,矮崑崙鄭錳。」
那紅面老者嘿的一笑,道:「大師好眼力,好記性。」
伸手一指身旁二人,接道:「這是鄭猛的兩個師侄,大師多指教。」
四戒大師目光一轉,移向左邊一個滿臉橫肉,背插砍刀的勁裝男子,道:「這一位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