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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光應了一聲,提氣一躍上樹,垂下一條索帶,黃榮把那索帶系在老人腰間,托起那老人身子向上一送,高光借勢一提,把老人拽上樹去,黃榮緊隨一躍而上。
那老人喘息一陣,才替左少白把脈,搖搖頭說道:「他的傷勢很重,恐已非我之能力可以解救……」
高光吃一驚,道:「什麼?你說我大哥沒有救了麼?」
那老人道:「老朽沒有說他沒救,只是老朽沒有把握而已。」
黃榮道:「大夫不用害怕,縱然大哥真有不幸,咱們也不要你償命。」
那大夫道:「兩位都是大英雄、大豪傑,自然是不會遷怒老朽。」
黃榮道:「但大夫既是這一帶最負有盛名的醫生,想必有特殊之能,還望細心為在下等大哥療治傷勢,但得能療好他的傷勢,我等自當以重酬相贈。」
那大夫道:「重酬倒不敢當,老朽自當盡我心力,只是老夫沒有把握,難以斷言。」
高光怒聲喝道:「這點傷勢,你也瞧不好,還當的什麼大夫?」
那大夫本就有些害怕,再吃高光一喝,全身都顫抖起來,說道:「小老兒……盡……我之能……」他雖然極力想使說話清楚一些,但牙齒卻不聽使喚,上下牙齒打撞,總是說不清楚。
高光只覺一股怒火,沖了上來。道:「你連他受的什麼傷,也瞧不出來麼?」
那大夫結結巴巴的說道:「他好像是受了風寒。」
高光道:「我大哥內功精深,寒暑不侵,分明是受了掌勢,怎的會受了風寒?滿口胡說八道,我瞧你是有些老糊塗了!」
那老人心中愈是害怕,愈是講不出話,結結巴巴半天說不明白。
黃榮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三弟不要嚇他,他嚇得這等模樣,如何還能下藥?」
目光一轉,望著那大夫說道:「我這位兄弟,心中急痛大哥的傷勢,說話重了一些,但他決然不會傷害到你。大夫不用害怕,只要你盡了心力就是。」
那大夫把著左少白左腕脈穴,鎮靜了半天,才道:「看脈像,確實受了風寒,內腹中似有一股寒毒。」
黃榮道:「大夫可有療救之策?」
那大夫道:「小老兒不會武功,只能依據病理而言。貴友之症,先得發一次大汗,使他內腹之中寒氣發出,然後再進補藥。」
高光道:「這要好長時間?」
大夫道:「貴友病勢沉重,據小老兒數十年的經驗,單是發汗這一次,就得一日夜之久,然後再瞧病情進補。」
黃榮心知他說的都是實言,一個絲毫不懂武功的人,縱然是醫理精深,也只能醫病,卻無能療傷,何況在少白身受之傷,二是一種極為歹毒的外門武功,縱然是以死要挾;他也是無能為力,當下長長嘆息一聲,道:「老大夫請仔細的想上一想,這附近還有哪裡可以療治傷勢的名醫?」
大夫凝目沉思良久廠重:「就老朽所知,距離三十里外,有一位出家的老僧,醫道可能高過老朽。」
高光道:「總是可能可能的,難道你說的話,都有些靠不住麼?」
大夫道:「這已是十幾年前的往事了,老朽受一位病家邀請,出診一個急症,趕過了宿店,又逢上大雨。我們躲雨,到一座荒蕪的廟中……」
他輕輕咳了一陣,接道:「那座寺院,已經年久失修,寺中到處是一片殘破,其中只住有一個眇去一目的老僧。那夜,他把我安置西廂中。」
高光聽他說的慢慢吞吞,心中又急起來,本待開口催他,卻被黃榮目光阻止,重重哼了一聲,強忍下去。
那老大夫,回顧了一眼,接道:「大約是三更過後,風雨更大,外面雷聲不絕,閃光綿連。那位接我的夥計,早已睡熟,老朽卻為雷聲驚動,睡也睡不著,就索性走到窗前,看看夜雨景物,哪知卻被我瞧到了一件奇事!」
高光道:「快說下去,還要賣關子麼?」
老大夫道:「這個老朽不敢……」舉手指拭一下頭上的汗水,接道:「老朽行進窗前之時,正好有道閃光划過,閃光中看到了兩個滿身浴血的人,手中執著兵刃;大雨傾盆,血雨難辨。老朽驚駭之下,本也瞧不了那麼清楚,但那女子穿著一身白衣,雪衣鮮血,格外耀目,看上去十分顯明,清楚……」
黃榮道:「有一個女的?」
老大夫道:「是一男一女,那女的長髮亂披,形狀可怖;男的雖然扶著她,但他的傷勢,卻似尤重過那女的甚多。老朽定定神後,想到這兩人的傷勢,必得早些包紮,惟恐誤了性命,正待開門出去,扶兩人進入室來,瞥見那眇去一目的老僧,竟已站在大殿前的台階之上。」
黃榮道:「可是那老僧療治了兩人的傷勢麼?」
老大夫接道:「老朽只聽女子說了一聲:『老禪師慈悲慈悲!』就和那男的一起倒摔在大殿台階前面。那眇國老僧好像嘆了一口氣,一把抱起兩人,進了大殿。」
黃榮道:「以後呢?」
大夫道:「以後的事,老朽沒有瞧到。」
高光道:「你既然沒有瞧到,怎知那老僧治好了兩人傷勢?」
大夫道:「老朽受此驚駭,一夜難眠,直到天色大亮,風停雨住,老朽告別而去。一直未見異狀。歸途,又在荒廟四周瞧瞧。未見可疑之處、」
高光道:「你在那荒廟四周瞧什麼?」
老大夫道:「我想那出家老僧,慈悲為懷,如是那一男一女,傷重不治而死,老和尚定會把他們埋葬起來,但那荒廟未見新士,想是兩人傷勢無恙了。」
黃榮道:「你可知那寺院名字麼?」
老大夫道:「老朽去時來曾留心,回來卻看了一眼,那寺院名『小天王寺』。」
黃榮低聲吟道:「小天王寺?」
老大夫道:「不錯!老朽記憶深刻,決然不會記錯。」
高光道:「你怎知老和尚還在寺中呢?」
老大夫道:「這個老朽就難以答覆了,事隔十餘年,那荒廟又無香火,是否已經倒塌,那眇去一目的老僧,是否還在寺中,老朽不敢妄言。」
黃榮又問了那「小天王寺」的去向、方位後,抱起老大夫躍下榆樹,沉聲說道:「老丈如想保得一家平安,那就不要談起我請你醫病之事。」
那老大夫道:「這個,老朽知道。」
黃榮道:「我!我送老丈出林。」
高光心中暗道:「大哥奄奄一息,聽了這老兒一篇渺不可期之言,竟然放他而去,豈不是太過冒險了麼?」
黃榮送走那大夫之後,立時迴轉,只見高光一臉激怒之色,坐在旁側,自言自語的說道:「大哥若是有了不測,我高光拼上這條命,也得一把火燒光那福壽堡!」
黃榮知他心中過於焦急,轉成激忿,也不理他,伸手按在左少白的前胸,覺得他心臟跳動雖然微弱,但仍和暈倒之時一般模樣,並無變化,心中略安,低聲對高光說道:「三弟,事已至此,急也無用,要緊的是醫治好大哥的傷勢。」
高光道:「不錯啊!小弟也是這般想法,但是如何一個療法呢?那唯一的大夫,也被你放走了,你我不通醫理。從何下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