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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光道:「送不送還兵刃?一句話,哪有這多嚕嗦?好,我先拆幾片瓦給你們瞧。」右腳一加力,立時一陣嗆嗆亂響,十幾片瓦滑落地上,靜夜中一陣蓬蓬亂響。
只聽一個嬌滴滴的聲音,傳了過來,道:「三位倒是言而有信啊!」
黃榮道:「咱們大丈夫,男子漢,說一句算一句,豈能和婦道人家一般,說過之言,有如過耳之風。」
那嬌脆的聲音接道:「罵的好,罵的好,我可沒有說,一定把兵刃送還你們啊!」
黃榮想了一想,確然不錯,她說過送還兵刃的話,但並未說過一定送回,當下說道:
「這倒也不錯,但咱們卻依約而來,討取兵刃,姑娘可還記得此事?」
一個全身青衣的少女,緩緩由那高舉火把子的大漢身後轉了出來,揮手笑道:「三位既來了,咱們主持已然候駕甚久,三位請入內殿小坐片刻如何?」
高光正待出言拒絕,左少白已然當先躍下屋面,拱手道:「有勞姑娘帶路。」
黃榮、高光緊隨左少白身後躍了下來,高光一聽左少白答應下來,心頭大為吃驚,急急說道:「只怕那屋中又有古怪,咱們還是別去的好!」
左少白淡淡一笑,道:「咱們如被人家擒了,那怪咎不在人,只怪咱們學藝不精了。」
青衣少女微微一笑,道:「你貴姓啊?」
略一沉吟,道:「在下左少白。」
青衣大笑道:「左相公果然是氣度豪邁,我家姑娘的眼力不錯……」她似是自知溜了嘴,趕忙住口不言。
左少白微微一皺眉頭,也未再追問下去。那黑衣大漢熄去手中火把子,隱入暗中不見。
黃榮緊隨一行,伸出右掌,按在那青衣少女背心之上,冷冷說道:「咱們龍頭大哥,乃磊落英雄,不屑出手對付姑娘,在下只好出手了!」
青衣少女回眸說道:「你這般動手動腳的,不覺得太緊張麼?」
黃榮冷冷說道:「姑娘如是妄動惡念,這結果如何?姑娘定然很清楚……」
青衣女道:「如是我一命,換得你們三條性命,那也算死的瞑目了。」
黃榮道:「只怕姑娘已沒有機會了。」
青衣女不再說話,緩步向前行去,穿越過一條深長的甬道,到了一所閉門的大殿前面。
只見那青衣女舉起右手,輕輕在門上敲了三下,兩扇緊閉的大門,突然大開。大殿中高燃著一十二雙紅燭,照的一片通明。
正中一張紅漆木椅上,端坐著一位美麗的黃衣少女,兩個頭梳雙辮的小婢,分站在那黃衣少女身後。左面一個小婢,手中捧劍,右面一個小婢,手中捧著一個玉盒。
那帶路的青衣女,緩步走入殿中,冷冷說道:「左少白關上殿門。」口氣咄咄逼人。左少白淡淡一笑,回身關上殿門。
黃榮目光轉動,四下打量了一眼,只見這座大殿,足足有四五間大小,除了那黃在女和二個小婢之外,再無埋伏,心神才定了下來。
那黃衣少女緩緩站起來,雙目凝注在左少白的臉上,道:「你叫左少白麼?」
左少白道:「不錯,姑娘有何見教?」
黃衣女輕輕嘆息一聲,道:「這裡有幾件東西,不知你是否認得?」舉手一揮,低聲對右面一位小婢說道:「把你手中玉盒交給左相公。」那小婢應聲行了過來。
左少白雖是不知那玉盤中放的何物,但卻忍不下心中一陣劇烈的跳動。伸手接過玉盒,緩緩問道:「這玉盒中放的何物?」
黃衣女道:「我受人之託,忠人之事,你自己打開瞧瞧吧!」
左少白放好玉盒,正待打開玉盒瞧看。突聽高光大聲喝道:「大哥不可冒險……」一躍而至,接道:「還是由小弟開這玉盒吧!」左少自知他言出忠誠,緩緩退了一步,道:「三弟要小心……」
高光道:「不勞大哥費神。」探出右手,打開了玉盒盒蓋。
左少白凝目望去,只見幾付白色的封絹,整齊的排在玉盤之中。左少白伸手取過一付白絹,抖開一瞧,不禁黯然淚下,良久之後,才問出了一句話,道:「此物可是你自己揀得的麼?」
黃衣大道:「我只問你是否認得那圖像?」
左少白點點頭道:「認得!」
黃榮右掌仍然緊緊的按那青衣少女身上,蓄力戒備、只要她稍有不利於己的行動,立時發出內力,震斷那青衣女的心脈。
高光伸頭望去,只見左少白手中白絹上畫著一個長髯佩劍的人,暗道:「不知這畫像和盟主是何關係?害得他如此傷心?」
黃衣女嗯了一聲,道:「你認識那畫像,告訴我他是何人?」
左少白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:「這畫像中,乃是白鶴門上一代掌門人,白鶴壁主左鑒白。」
黃文女道:「你和他如何稱呼?」
左少白道:「是先父……」
黃衣女道:「原來如此,你再取一卷白絹瞧瞧吧!」
左少白依言又取過了一張白絹,展開一瞧,只見上面畫著一個婦人圖像。
左少白道:「乃是在下逝去的母親。」
黃衣女道:「這麼說來,你定然和白鶴門有關係了?」(這不廢話麼?)
左少白突然一瞪雙目,肅然說道:「不錯,姑娘從何處得此先父母的畫像,還望能說個明白。」
黃衣女道:「那盒中還餘下最後一個白色封絹,你何不再取出瞧上一瞧?」
左少白目睹父母遺像,心中震動劇烈,全身都為之抖動起來,看著那三盒中最後一付摺疊整齊的白絹,竟是不敢取開。
黃衣女緩緩道:「你怎麼不動手呢?」
左少白啊了一聲,緩緩伸抖動的右手,取出最後一付白絹展開,只上面畫著一個長髯垂胸的中年道長,肩上斜插寶劍,手中舉著一柄拂塵。
在他想來,這付白絹既和父母的遺像放在一起,定然有關,卻不料竟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道長畫像。
黃衣女道:「你認得這個人麼?」
左少白遍搜記憶,想不出畫中道人是誰,搖頭說道:「在下從未見過此人。」
黃衣女道:「也許你見過他,只是想不起來罷了!也許你見他時,年紀幼小,不解人事……」
左少白奇道:「姑娘何人?盼能把身份見告?」
黃衣女指指身上的衣服道:「我姓黃。」
左少白道:「原來是黃姑娘,在下失敬了,黃姑娘深居這關王廟中,想來定然是和這關王門有關了?」
黃衣女道:「家父手創這關王門,賤妾得家父余藝,接掌了第二代關王門戶。」
左少白接道:「姑娘竟是一派掌門之尊,我等失禮,還望海涵。」說話中,抱拳一禮。
黃衣女欠身還了一禮,道:「家父和令尊交誼甚深,昔年令尊常來我們關王廟中,那時,家父卻練功走火入魔,不良於行,很少到貴堡中去。」
左少白道:「就在下記憶所及,亦曾隨先父來過此地。」
黃衣女道:「家父走火入魔後,得令尊助力甚大,才得復元,因此,令尊也算是家父的恩人,常和賤妄談起白鶴門的不幸際遇,感慨不已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