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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領頭道:「我王某不是忘恩之人,今日你刀下留我一命,我承認,也感激。但王某人是吃糧當差的,身不由己,更不能有虧職守。我奉令捉拿你,你若肯隨我同去侯府,我王某人拼了這顆腦袋,為你在侯爺面前作保。若你不肯隨我同去,我只有下令捉你。這條命,你隨時可以取去,王某奉陪!」
古笑非點點頭道:「如果我古老兒不願去,你是下定決心要擒我嘍!」
王頭領道:「請恕王某得罪,職責在身,除此一途,別無他法。請你三思!」
古笑非這時的左腿傷口,若不趕緊裹扎,只怕會越來越嚴重,但他仍咬牙苦撐,意圖藉由言語交談,達到讓他離去而不發生打殺傷人局面。
王頭領看到他腳上血流不止,心中一陣愧意油然而生,不由脫口道:「你的傷勢如何呢?」
臉上雖是充滿關切之意,但手中大刀仍戒備著。
古笑非聽他一提起傷口,腳下的疼痛似乎又加劇了幾分,猛吸一口氣,把傷勢壓住,低笑一聲:「這傷未必能陰得了我!」
王頭領道:「我答應等你裹好傷口再談。」
古笑非笑道:「你倒爽快得很,算了,沖你這份心意,我答應你待會兒儘量不傷害你們進招吧!」
王頭領歉疚地搖了搖頭,道:「你……你……三思哪……你……帶著傷……」
古笑非輕嘆了一口氣,道:「你這人很忠厚,我負傷,但我並不怪你,你們只要是正大光明的出招,什麼招式皆可,我可是要突圍了。」
呼的,大刀一揮而前,刀光一揮而前,刀光霍霍,不攻向王頭領,卻向右方的大漢,劈面攻到。
右方的大漢在王頭領和古笑非對話之時,只呆在一旁警戒,猛見古笑非刀至,數隻大刀也勁風橫劈,擋開他的大刀勁氣,同時刀光閃閃,直往古笑非劈來。
古笑非見一襲不成,人已陷入苦戰。
他一跛一拐,浴血苦戰,那數人武功,也不弱,刀光人影,在他身邊轉來轉去,但一時也擊不到他身上。
那左首的大漢,心中暗驚:「這古笑非果然了得,幸虧他腿上有傷,難以移動,否則他再反攻,只怕我們早已敗了。」
突然間,靈機一動,一招『白蛇吐信』,刀梢向古笑非右肩點去。
古笑非舉刀一封,不料那人這一招乃是虛招,手腕抖動,先變「聲東擊西」,再變「仙人指路」,指向左方,隨即圈轉,自左自右,向古笑非擊去。
古笑非左腳傷重,難以行走,全靠右腿支撐,這一招欲閃,閃不過,只聽「外」的一聲響,刀梢己刺中他的右胸,削下一塊肉來。
古笑非「哦」了地負痛又一哼,刀子卻又橫砍而出。
那右首幾人,明欺他已負傷,都搶著上前,想藉機生擒邀功,料不到他的刀勢,仍是這般威猛,駭然之下,鋼刀速揮,揮出陣陣勁氣,將他的刀勁卸解,人也就是斜斜閃退數尺。
這些人似乎只要生擒古笑非,不想傷他性命。
眼見古笑非就要被擒,驀地一聲馬嘶,馬群直衝圍斗圈中。
這一變故突兀之極,饒是眾人老於江湖,久臨戰陣,亦不禁心慌意亂,紛紛走避,以免被馬匹踐踏。
古笑非為眾人所困,眼見就要被擒,正在這時,忽被馬群一衝,壓力頓解,身子一縱,躍上馬背,飛馳而去。
眾人方才忙於應付馬匹,待馬匹拉住後,才發現古笑非已失去蹤跡。
古笑非往前馳了一陣,看到一棵樹,樹蔭濃密,強撐起身子,飛縱上樹,任由馬匹馳騁而去。
只聽得蹄聲急促響起,那些人騎著馬,電奔直追而去。
古笑非待那些人去遠,才跳下樹。
古笑非低喝一聲,道:「小兄弟,你出來吧!」
常來牽著馬,從樹後走出來。
古笑非道:「小兄弟,承你相助,救了我老頭兒一條性命!我們就此分手,後會有期了。」
常來道:「你到哪裡去?」
古笑非道:「你問這作什麼?」
常來道:「既然是朋友,我自然要問問。」
古笑非臉一沉,罵道:「你奶奶的,誰是你朋友?」
常來小臉兒脹得通紅,淚水在眼中轉來轉去,差點兒哭了出來,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大發脾氣。也不想想,剛才若不是自己救他,只怕他早就被抓了!
古笑非嘆口氣道:「你不要哭,我的意思是要你快回去,以免被我連累。」
常來一聽,這才破涕為笑。
常來道:「我想多陪你一會。明兒一早,我再走!」
古笑非道:「你真的要陪我?」
常來道:「當然要陪你,不然誰為你買藥?」
古笑非哈哈大笑,道:「好!好!你要留下來為我買藥裹傷,我利用這段時間療傷一段日子!」
常來道:「大丈夫一言既出,什麼馬難追,你說過的話,可不能反悔!」
古笑非道:「當然不反悔!」
常來道:「好!可是你傷好時,若到北京去,可得帶我去!」
古笑非奇道:「你也要上北京?去做什麼?」
常來道:「我一輩子只認識金陵杏花香一帶,沒出過門,沒有見識,我只想去看看。」
古笑非連連搖頭,道:「從金陵到北京,路途遙遠,官府又在懸賞捉我,一路之上,很兇險,我不能帶你去。」
常來失望道:「你是怕我累贅,像妓院中的那些人,老是嫌我累贅。」
古笑非道:「我不嫌你,我們是朋友,下次等我將案子澄清,就帶你去。現在我們先找個地方躲幾天,療好傷。」
常來想想也好,便點點頭,不再多言。
古笑非縱身上馬,坐穩後,又將常來一把提起坐在前鞍,兜轉馬頭背道而馳。
他一揮馬鞭,縱馬便行。
古笑非身上、腿上的傷口,因乘馬用力,傷口凝血部份再度裂開,鮮血涔涔直滴,順著馬腿,滴到泥地、石頭上,泥土很快的將血吸乾,不注意尋看,是看不出什麼東西來的。但滴在石頭上的,卻仍留下痕跡。
走了好長一段路,古笑非再也撐不住,勒住馬韁,停住馬。常來首先下馬,站在林子裡,再回頭時,發現古笑非早已從馬上滑溜下來,萎頓在地。
常來心中一驚,忙上前扶持。
古笑非失血過多,虛弱地朝常來點頭一笑,不再強撐,任由常來將他扶到路邊的大石頭上坐下。
常來一不小心,右手碰觸到古笑非胸前的傷口,古笑非痛的直疵牙裂嘴,卻沒有哼出聲來。
古笑非痛苦的模樣,令常來醒悟到古笑非胸口處還有傷口,忙縮回手。
他歉然地對古笑非道:「老哥,抱歉啦,不知你胸前也受傷了,把衣服脫了,讓我瞧瞧!」
邊說邊伸手為古笑非解下衣服,衣服方一解開——
呵——媽呀——
常來差點叫出聲,他閉上眼睛,好一會兒才張開。
古笑非的胸前,被刀子削去好大一塊肉,偏又肉和皮還留一截相連,衣服一打開那片肉隨即翻到另一邊。血肉淋漓,袒露而出。對從小到大隻見到摔傷、跌傷等小傷口的常來來說,真是一大驚嚇。尤其是正不停冒著血,正往外滴,加上那股濃膩血腥味,常來幾乎要暈了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