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頁
劉衝心神一凜,但職責所在,硬著頭皮沉聲喝道:「目無王法,膽敢傷大內衛士,你們自行束手就縛,還是本人親自動手?」
矮胖子長鞭一抖,一聲脆響,在空中打了個鞭花兒,大罵道:「放你娘的屁,小子,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!」
驀地,人影疾閃,高瘦者已擋在矮胖子身前,笑道:「請暫退一旁替我掠陣,讓我活動活動筋骨。」
矮胖子輕笑道:「請。」
話聲一落,矮胖於回身退到一旁,和少年一邊凝神觀戰。
暗處中有一人,也正一瞬不動地注目場中。
快刀司徒久歷江湖,見多識廣,低聲說道:「如果我沒看走眼,那用鞭的定是武林聞名喪膽的『無影鞭』孫豹。而那高瘦男子就是一夜間,連敗『漠北七怪』的鄭幸生。」
賀者三臉上陰晴不定道:「這兩人,久未現身江湖,現在突然連成一氣,和那小子攪在一起,真令人百思不解。」
一陣金鐵交鳴聲,鄭幸生振腕出力,架開劉沖當胸一劍,彎刀平貼身,順勢直削而下,右腳飛起,猛向劉沖小腹踢去,左臂疾揚,同時擊出。
招招如電光石火,聲勢驚人。
劉沖肝膽俱裂,一聲驚呼,縱身疾退。
鄭幸生冷喝道:「你還想逃?給我躺下。」
身如電閃,右臂疾伸,五指齊張,翻腕出掌,已將劉沖左腕扣住。
劉沖只覺身臂一麻,力道全失,「鏘」的一聲,長劍已脫手墜落在地。
疾光閃閃,撲面陰寒,劉沖定睛一看,一柄精光閃閃的彎刀,已架在脖子人,他暗忖必死,一聲長嘆緩緩閉上雙目。
那少年顧慮打草驚蛇,牽動更多高手,忙朗聲道:「傷他無益,我們走!」
飛影橫天,刀光疾閃,數十隻松油火把,隨刀光劍風流轉,一一快速熄滅。
月淡星輝。
殿外一片漆黑。
三條人影早已去得無影無蹤,誰也沒看見他們是怎麼走的。
劉沖緩緩睜開雙目,伸手在脖子上摸了摸,猶有餘悸,人走遠了,腦袋瓜子還在原處,才又裝模作樣地喝道:「王八蛋,怕什麼?追!」
這情形他的手下見多了,也不以為怪,可是藏身暗處的人,差點卟嗤笑出聲來。
待眾人去後,隱身晴處的人,才緩緩的站起了身。
借著月光一照,那人冷冷一哼,雙手往後一背,仰首望天,好半晌,才轉身踱步直向水榭走去。
撫手侯府,飛檐重閣,極是雄麗。
一陣腳步行走聲自水樹外傳來。
接著傳來一陣朗笑聲。
水榭內中人抬頭一看,來人已穿過迴廊,快步行來,忙上前躬身一禮,朗聲道:「侯爺,中龍在此給您請安!」
來人正是朱侯爺,他身材中等,稍微發福,一身團花袍,面貌奇傑。
朱侯爺正是方才站在暗處觀察的人。
酒過三巡——茶過五味一朱侯爺已有三分酒意,望著中年文士笑道:「雲老弟,聽說你在關外作了件轟轟烈烈,大快人心的事兒,能不能說給本侯聽聽?」
中年文士先是一怔,勉強應了聲道:「這……」
朱侯爺輕笑道:「別為難,不方便說就算了。」
中年文士見侯爺會錯了意,忙正色說道:「事無不可對人言,事情……」
他將在關外巧遇達延汗派到明朝的奸細之行蹤戳破,並且殺了一個頭子事,約略的說了。
末了他還將達延汗之子在北京一事,也告訴了撫寧侯,要他多加注意。
真把朱侯爺,聽得連連稱好,舉杯一照,正色說道:「我如果沒猜錯,方才那夜探內城的少年一行人,必是達延汗之子,」
中年文上道:「真大膽,那達延哈魯真敢捋虎鬚麼了」
撫寧侯道:「這事關於朝廷布軍大計,我會好好處理的!」
中年文士準備答道,卻眼見侯府總管神色慌張跑了進來,一邊打量中年文士,一邊在侯爺耳邊報告什麼事。
朱侯爺突然眉頭軒,臉色一沉,冷聲道:「叫他進來。」
總管雙腿一縮,躬身輕輕說道:「是!」
總管起身離去,中年文士臉上疑問一片。
侯爺舉杯笑道。「沒事,咱們喝酒。」
中年文士仰首幹了杯中酒,就聽到外面吵鬧吆喝聲。
驀地——人影一閃,一名錦袍大漢,已快步進入水榭。
來人「咚」的一聲,跪倒在地,邊叩首,邊說道:「小的宏福叩見侯爺。」
中年文士一瞬不瞬的望著侯爺,靜觀局變。
思忖之間,聽到朱侯爺肅聲說道:「起來!」
宏福恭聲說道:「謝侯爺。」
朱侯爺輕描淡寫說道:「有事兒慢慢說。」
宏福可沒敢輕慢,躬身說道:「稟侯爺,小……小侯爺不……不見了。」
朱侯爺一聽此話,雙眉一皺,怒容滿面,右掌擊桌,肅聲喝道:「大膽孽子!」
宏福雙膝跪地,頓時矮了一截,惶恐的說道:「奴才該死。」朱侯爺神色目感,怒聲道:「宏福,你說小侯爺如何不見的?」宏福渾身顫抖,喊道:「侯爺開恩。」
朱永權高位尊,受孝宗皇帝寵信,炙手可熱,一般王公大臣,無不敬畏有加,宏福哪敢稍有逾越?這朱侯爺天生睿智,性敏而慧,博覽群書,文韜武略,無不精通,俊逸瀟灑,豪放不羈,權貴與一身。又是皇族,孝宗皇帝對他極是敬重,肅賊靖邊大計,皆與其咨議,而後定讞的。
撫寧侯瞥了宏福一眼,緩聲說道:「起來回話,本爵不喜歡這個樣子。」
宏福嚇了身冷汗,骨碌碌爬起,連連謝恩道:「謝侯爺開恩。」朱侯爺肅聲道:「你說,小侯爺在哪兒?」
宏福慘然道:「奴才……」
朱侯爺緩身說道:「你儘管實說,本爵不怪你就是了!」
宏福將近日發生的事情,詳細的對朱侯爺說了一遍。
良久,朱侯爺突然縱身笑了起來。
中年文士郎聲道:「虎父無犬子!」
朱侯爺仰首沉思,默然不語。
中年文士,面帶笑容,含笑獨酌。
宏福心神稍定,眼睛偷偷向上瞄。
眾人各懷心事,表情亦各不相同,形成強烈對比。
又是一陣靜寂。
許久朱侯爺才緩緩說道:「你下去吧!」
宏福朗聲說道:「謝侯爺!」
如獲大赦般,宏福躬身退出。
中年文士攜杯而起,躬身為禮,淡淡笑道:「在下就此別過,侯爺珍重!」
朱侯爺撫髯笑道:「你想走了?」
中年文士雙眉一軒:「侯爺找我來,莫非就是為了小侯爺?」朱侯爺哈哈笑道:「事不相瞞,本爵正有此意。」
中年文士道:「侯爺之意……」
朱侯爺道:「這小鬼委實愈來愈胡鬧,府里上下連睡覺時,都得提防著他,要吃就吃,要喝就喝,要鬧就鬧,誰也不敢惹他,惹了他就倒霉,這幾個月來,至少有四十個人向我告狀,每個人至少訴過六次、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