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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羅漢淡淡一笑,道:「老前輩的意思是說,你在百丈之內隨時可以放蟲傷人了?」
黑衣婦人淡淡一笑,道:「小和尚,你可是懷疑老身會暗算諸位麼?」
「這個,我想不會吧!……」黑羅漢道:「我們都在全神戒備著,如有活蟲侵襲,至少我們有點感覺才對?」
「不錯!」黑衣婦人目光投注在苟慧月的身上,接道:「如若一個人的修養,能到了這位女俠的境界,天下最利害的活蟲也無法侵犯到她了。」
「是極!是極!」黑羅漢道:「這位女俠是我們中原武林中頂尖的高手,放眼江湖也沒幾個人能在她劍下逃生,老前輩,可算是第一個在她劍下留命的人了。」
以苟慧月的修養,也不禁臉上泛現出一抹笑意。
高帽子的威力,當真是無遠無界,天下能有幾人可以逃避?
「這就難怪了!」黑衣婦人笑道:「這位女俠劍網的綿密,連老身的飛蟲也無法侵入了。」
苟慧月淡淡一笑,道:「你可以走了,記著!走的越遠越好。」
「是是是……老身告退!」黑衣婦人轉身向外行去。
「老前輩!小和尚送你一程,聽蟬院外警衛森嚴,老前輩縱然不放在心上,但如衝殺出去,恐怕要費一番手腳了。」
「好!好!」黑衣婦人道:「小和尚,老身不會白白受你一番照顧,日後,必有報償的。」
「以後的事,以後再說吧!老前輩請……」
兩人一前一後的行去。
目睹兩人離去之後,小燕子突然長長吁了一口氣,道:「小道士,小和尚怎麼會變得這麼有禮了?」
「我看他是別有用心。」白羽低聲地道:「小和尚臨去時給我扮了一個鬼臉,我得趕快去接應他一下。」
一閃身,疾如飄風而去。
「早就聽說黑僧、白道人小鬼大,果然是名不虛傳。」苟慧月微微笑道:「小燕子,你和他們長久相處下去,當心被他們帶壞了。」
「師父說,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好孩子……」小燕子嘆息一聲,道:「魔教東進,整個江湖都籠罩在一種邪惡的詭秘之中,必需要操刀一割,但必需要有霹靂手段的人,心地太好的人是不能操刀。」
「想不到老瞎子會這樣教育他的弟子……」苟慧月幽幽一嘆,道:「他和我訂下了一場賭約,看來,他已經勝券在握了,你見著他時,告訴他,這場賭約我認輸了,到時候,我會登門拜見,任他處置。」
「只怕老前輩再難見到他老人家了……」
苟慧月臉色一變,道:「為什麼?以他深厚的功力,活上個百多歲並不是件難事,難道他……」
「家師把一身功力,已轉嫁到晚輩的身上……」
「那是說,你害死了師父,老瞎子怎麼會收了你這麼個徒弟?」
苟慧月目中神光閃動,竟然隱隱現出殺機。
三公主只看得心神震動!
她知道師父的性格,這是真正的生氣了,出手一擊,必將是追魂奪命,她手中有劍,劍上寒芒顫動,似已無法克制住內心的憤怒,大大有立刻出手,才能撫平心中那份憤怒、不安之意。
「老前輩誤會了……」
小燕子無限委屈,急急地接著說道:「弟子雖然是愚昧,但也不敢如此大逆不道,但是,家師說他天年早盡,已經多活了好幾年,就是在等著晚輩入門,他托請江叔叔代他物色一個……」
「哪一個江叔叔?他叫什麼名字?」苟慧月打斷小燕子的話,急急問道。
「江千里,江叔叔。」
「是他!」
「他是師父近年中,唯一交往的好友。」
「所以,你就接受了他轉嫁給你的一切功力……」苟慧月激動地道:「讓他油盡燈枯,早日絕命。」
「晚輩不敢!」
「說!究竟是怎麼回事?你把事情講清楚一點……」苟慧月余怒仍存,殺機仍舊是未息去分毫。
「師父點了晚輩的穴道,以灌頂大法,傳燃薪火,晚輩心中雖是悲痛欲絕,但卻無能抗拒……」
「哼,可惡!他要死也該等我去認輸之後才死啊……」
「家師傳薪之後,告訴晚輩說,要我代他完成三個心愿,然後,就自閉石門,不再和弟子相見。」
「你是說,老瞎子還活著?」
「晚輩不知道,那座石洞深在山腹中,那扇石門是唯一通氣的地方,關閉之後,與世隔絕,人在那種環境中,那裡還能活得下去!」
「你怎麼不將石門打開來瞧一瞧,老瞎子內功精深,已快成為金剛不壞之身,應該還有活命的機會。」
「他囑咐弟子,最快也要三年之後再啟開石門,否則,那就是背棄遺命,害他淪入魔道……」
「有這樣嚴重麼?」
「是,晚輩句句真實,絕無一言一宇虛假。」
「他要你代他完成什麼心愿?」
小燕子含著淚水,傷心地說著——一、盡力逐出魔教,以解武林之危。
二、不得出任朝廷,為官牧民。
三、要聽江叔叔的命令行事,不得違命抗拒。
說著,小燕子抬眼望著葡慧月,又道:「所以,江叔叔要我和黑僧、白道走在一起,晚輩是不能不聽了,何況,他們江湖經驗豐富,日後,晚輩還要借重他們兩人的幫助,完成心愿呢!」
「只有這些麼?……」苟慧月望了小燕子一眼,忽然問道:「他還有什麼驚人的囑咐沒有?」
「有!」小燕子道:「但,晚輩不敢說。」
苟慧月冷冷地說道:「有什麼不敢說的,天雷老人的衣缽傳人,怎麼會如此膽小怕事呢?」
小燕子笑了笑,輕聲說道:「晚輩天不怕、地不怕,只怕在言語上開罪了老前輩,因為師父曾經說過,天下所有的人我都可以開罪,但是,絕對不可以開罪了你老人家——苟女俠。」
「老瞎子真的這麼說過……」
「是,師父說,他最怕的人就是老前輩……」
「他怕我,……」
「但最敬重的人也是老前輩,師父如此,我這做徒弟的怎敢不怕。」小燕子語氣真摯,臉上泛起了笑容。
但是,苟慧月卻突然流下了兩行淚水,道:「我誤會他二十個年頭了,我一直認為他輕視我……」
「不不不……」小燕子急急接道:「師父提起老前輩時,一臉誠敬之色,就好像是拜神求佛一樣。」
「老瞎子,你為什麼不告訴我,為什麼不多活幾年,這兩年我閉關靜思,也把很多事情想通了。」苟慧月道:「可是,你竟然等不及我去見你,就這樣死了。」
「老前輩!」小燕子黯然接道:「師父留了一封信給你。」
「怎不早說,在哪裡,快拿給我……」
小燕子道:「留在石室里,仍然揣在師父的衣袋裡。師父說,晚輩如若有緣能見到老前輩,就把這件事奉告前輩,如是無緣相見,就要晚輩啟開石室之後,把它燒了,而且不得拆閱。」
苟慧月抹去臉上的淚痕,極盡輕聲地說道:「小燕子!有什麼要我幫忙你的地方,只管提出來吧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