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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千里也不是亂轉,每到一處轉彎的地方,一定停下來觀察很久,而且不停的聞來聞去,然後才向前行去。
王重山忍了又忍,實在忍不住了,低聲說道:「前輩,咱們走了一個多時辰了,好像還未走出開封城?」
「是啊!我也是覺得奇怪,難道他們真的就留了下來,未曾離開?」
「什麼?……」燕飛又驚又喜地道:「三公主還留在這裡,那具是好極了……」
「現在,還不能肯定……」江千里一面回答,一面舉步向前行去。
這是一條很整齊的巷道:「兩側人家都是一色朱色大門,門雖大小不同,但顏色一致。
江千里在巷底一處高大的朱門外面停下,低聲問道:「燕老弟,這是什麼地方,我在開封已住了七八個月,怎麼一直未到過這個地方?」
「這叫回回巷,住的全是回子,他們非常團結,也是開封府治安最好的地方,從未發生過搶劫竊盜的案子。
燕飛抬頭望望那座大宅院,接著又道:「這是趙二堤住的宅子,他是回回巷的頭頭,這裡住的回子都聽他的。」
江千里嗅了一聲,舉步向前行去,一面又低聲問道:「這條回回巷有多少戶人家?」
「連同右邊馬家巷,大概有四百多戶,很大的一股勢力。」
「趙二堤的為人如何呢?」
「很豪爽,也很和氣,生意做得很大,開封府地面上,回回們發生了任何爭執,趙二堤一句話就全都擺平了,沒有一個回回會反抗他,當然,他也仗義疏財,任何回子有困難找上他,他決不推辭……」
頓了頓,燕飛接著回答說:「對地方公益也很熱心,夏舍米糧,冬舍棉衣,三年前,黃河小潰,淹了幾十個村莊,趙二堤獨自捐了三千兩銀子,在開封是位相當有人望的名人。」
江千里道:「他做的是什麼生意?」
「聽說是珠寶、皮貨,詳細的就不太清楚了,不過,一年中倒有大半年不在家中。」燕飛沉吟一下,道:「有什麼不對嗎?」
「唉!如若三公主還留在開封,八成就在趙二堤的家中,至少,那兩個擄來公主的人,前天夜裡先到過了這裡,因為線索至此已斷。」
「會有這種事……」燕飛有些不信地說:「趙二堤很講義氣,他和馬巡撫是好朋友,怎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?」
「燕老弟,你說趙二堤和馬巡撫是好朋友?」
「是啊!他常到巡撫府中作客……」燕飛緩緩地道:「馬巡撫也常留他便飯,一個巡撫大人和平民如此交往,算不算是好朋友呢?」
「算,而且算是非常好的朋友,但馬巡撫常常留他便飯,是不是不太方便呢?」江千里提出了心中的疑問。
燕飛笑道:「這不是問題,因為馬巡撫也是回回。」
「原來如此!」江千里心頭跳動了一下。
王重山接口說道:「江前輩,不用擔心馬巡撫,只要找出三公主的下落,馬巡撫絕不敢袒護趙二堤。」
「如果是找不到呢?」
「那也沒有什麼,馬巡撫也不敢走咱們什麼罪名!」
王重山第一次表現出了內宮侍衛的強悍,果然是沒有把一品大員的威勢放在心上。
「我不擔心咱們會犯了什麼罪名,我擔心的是一擊不中,打草驚蛇,會提高他們的警覺,也許會逼他們下毒手害了三公主的性命。」江干里神情沉重地說。
「這就嚴重了!」王重山道:「如果公主被害,二叔和我肯定要被處死,只怕還會牽連王家數十口人的性命,真是伴君如伴虎,作官這檔事一點也不好玩。」
「江兄,趙二堤一向奉公守法,這件事牽連到他的身上,實在有些不大可能,但我更相信江兄的追蹤之術,你看會不會是受到什麼人的利用?」燕飛提出另一個看法。
「你是說,趙二堤受到了馬巡撫的利用?」江干里反扣一頂大帽子,壓的燕飛呆住了。
「我……我不是這個意思……」燕飛突然間變的口吃起來:「我是說……趙二堤……常年在江湖上走動,會不會交上了一些壞朋友,擄了三公主,暫借住在趙二堤的家中。」
「現在,我們要真正的交換一下意見了……」江千里繞出巷口,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坐了下來。
燕飛、王重山相對而坐,三人成一個品字形,可以看清楚四周人物移動。
「首先,我們要確定,他們擄去三公主的目的何在?這不是一件普通的擄人案。重山,你先說,三公主在京里和那些近臣公卿們走得最近。」
「沒有!江前輩,三公主的生活一直很單純。」王重山回答得很肯定,道:「二叔派我帶人護衛時,把三公主的一切都說的很清楚,她很少和外人交往,雖得皇上寵愛,但她未恃寵而驕,和兄長及姐姐都處得很好,但卻很少往來,她有一座獨立的庭院,很少到別處走動,是屬於孤獨一型的人。」
江千里點點頭,道:「如果不涉入朝臣互斗,爭取權位,那就只有兩個原因了。第一是三公主本身的秘密;第二是皇上寵愛她,有人要挾她為質,向皇上要求什麼?這可能就牽扯到國事紛爭的大事了。」
燕飛道:「先說第一件,三公主幼居深宮,絕少離開,她本身會有什麼秘密呢?」
「唉!她身具武功,卻鮮為人知,憐花偶一見之,又被嚴囑不得外泄,只此一事,已經是充滿詭異,何況,她悄然離京,遠行千里,單是這份膽氣,也不是一個幼居深宮的小姑娘所能有的了。」
江千里目光轉注到王重山的臉上,接著說道:「這一次,你們是準備南下何處的?」
王重山苦笑一下,道:「說起來,還真是有點神秘,一切行程都由她在車中傳話出來,我們只是跟著馬車上路,她要到哪裡,我們是全不知道,當時還不覺得怎樣,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奇詭莫測了。」
「令叔也不知道麼?」
「好像不知道,二叔只告訴我三公主要輕騎南下,要我隨行保
護,非到萬不得已,不得向官方求援而暴露身份。「
「這麼一說,還真是一件離奇的案子。」燕飛道:「那就先查一下趙二堤的宅院再說吧!」
江千里道:「我原想躡蹤踩跡,這一追,非要數百里很難停下,卻沒料到,水流千里,源頭近在颶尺,現在,要重新布置一下了。」
燕飛道:「江兄吩咐!」
「選幾個精幹捕快,要他們改扮一下,布守在回回巷的四周,以趙二堤宅院作為中心,嚴密監視,出入的人一律記下,隨時傳報過來。」
「好!我這就去調動人手。」
「要絕對秘密,連開封府中人都不能泄漏。」江千里說:「兵分兩路,再選一批捕快,改扮成你、我、重山的樣子,天色一入夜,騎上快馬,出東門直奔蘭封,然後,找一處隱密地方,換衣服、卸去馬鞍,一把火燒光,把馬匹也賣了,再扮成農民,悄然回城。」
「這是疑兵之計,我明白,但夜出城外,走個十幾二十里就行了,為什麼要直奔蘭封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