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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人行到襄陽「豫南雙傑」告別歸去,陸天霖、方雲飛也改走水道,由襄陽乘船,沿漢水放舟而下。
「聖手醫隱」自隱居松竹坪後,已十餘年未再在江湖上走動過,這次乘船南下,飽覽兩岸景物,頓覺心情一暢,他本是生性豪放之人,立時把胸中積存的一些憂愁,一掃而光。
舟行數日,到了武昌,方雲飛帶著陸天霖逕奔「神武鏢局」。
那「神武鏢局」本是湖北省中最大的一家鏢局,在江湖上極負盛名,主持這家鏢局子的主人,卻是一對艷麗如花的姊妹,方雲飛十年前投身「神武鏢局」只不過想藉鏢局中的關係,結交些武林朋友,再者想藉鏢局中的耳目,尋訪一個人的下落,哪知他投身鏢局之後,卻被當時鏢局的主持人「子母梭」張子斌看出他是身負絕學的奇人,對他器重異常,方雲飛受了人家優厚的禮遇,自不能不為鏢局出力,在幾次奪鏢戰中大顯身手,仗手中一隻十三節亮銀軟鞭,力敗劫鏢匪群「子母梭」張子斌見方雲飛武功才智均屬上選,隨介以總鏢頭重任「金翅大鵬」雖然數度婉辭,但無法推卻盛情,只得答允下來。
就在方雲飛就任「神武鏢局」總鏢頭第三年上冬天「子母梭」突然得了急症,臨終之前把方雲飛請到榻前,要他無論如何答應他,十年內不能離開「神武鏢局」十年後是否仍願繼任,聽由方雲飛自決。
「金翅大鵬」目睹張子斌病勢危殆,只得當場答應「子母梭」帶著一份安慰的微笑,道:「我這病勢已無藥可救,在我死前能托得你這麽一個人,代我主持鏢局事務,完我心愿,雖死何憾,只可惜我沒有一點酬謝,報答一場知遇。」
方雲飛細看鏢主病勢,極為沉重,心中甚是懷疑,因為「子母梭」張子斌平時身體異常健壯,何以陡然一病如是,依據他的觀察,張子斌也是內外兼修的高手,武功恐還在自己之上,這病勢來得於突兀。
「子母梭」已看出方雲飛臉上懷疑神情,隨又淡淡一笑道:「你心中對我這突來的沉重病情,有著很多懷疑,是嗎?」
方雲飛道:「不錯!鏢主的病勢,確實使人心中有費解之處……」
張子斌點點頭,道:「我這病種因在六七年前,和人動手時傷了內腑,現在舊傷復發,沉?已入膏肓……」說此,一陣急喘,吐出了兩口鮮血後,接道:「我死之後,七年內,定有兩個年輕少女來訪……她們來後……你就把鏢局……和我這包遺物……交給她們……。」
說著話,勉強掙扎著,從枕畔取出一個白絹封包,交到方雲飛手中,咽了一口氣,溘然長逝。
「金翅大鵬」接過那白絹封包,只覺輕如無物,不知麵包放的什麽?既是受人重託,只得妥善收存,他也曾把這件事情,告訴過「聖手醫隱」陸天霖也覺出個中必有一段離奇曲折的隱情,只是難以猜測出來。
方雲飛果然遵照了「子母梭」張子斌的遺言,擔負起「神武鏢局」的擔子,除了一年一度,陸天霖的生日,到隆中山松竹坪小住數日外,全副精神都放在鏢局事務上面,把個「神武鏢局」辦得有聲有色,比起「子母梭」張子斌活在世上時,生意還要好上許多。
「子母梭」張子斌死後的第七年上,果然有兩個年輕貌美的少女,找上了「神武鏢局」
方雲飛詢問二女來歷,二女卻不肯說出,而且反問方雲飛「子母梭」死時,是否告訴過他?
讓二女來接收「神武鏢局」。
方雲飛聽人家說得直截了當,也不再繞彎磨角,拿出收存的白絹封包,交給二女,並把「神武鏢局」財產列冊移交清楚後,向二女堅辭總鏢頭之職。
二女自稱是一對姊妹,來歷卻是不肯說明,挽留方雲飛再續任一年,一年後絕不再挽留,並要方雲飛帶她們去「子母梭」張子斌理葬之處,奠拜了一場。二女到了「神武鏢局」
後,極少過問鏢局中事務,深居簡出,一般鏢頭、趟子手很難一見芳容。
方雲飛雖和二姝見面機會較多,但二女生性,都是一般的冷若冰霜,對人毫無半點親切熱情,已遍播江南數省,僱請鏢頭不少,走鏢的事,也用不著方雲飛躬親自理。
二女到「神武鏢局」轉瞬半年,又快到陸天霖壽辰之日,方雲飛向二女請了兩月假期,趕赴隆中山松竹坪給義兄拜壽,順便把二女到「神武鏢局」經過,告訴義兄,陸天霖聽後,立囑方雲飛早日辭謝總鏢頭一職,搬來松竹坪住,哪知「豫南雙傑」帶了個受傷少婦唐鳳君,引出了邱三波大鬧松竹坪一場糾紛。
且說方雲飛帶著陸天霖,回到了「神武鏢局」這是矗立在南大街中的一座大廈,三開間的大門面,門口橫掛著一塊七八尺長的匾額,橫題著「「神武鏢局」」四個大字,黑漆大門,重重庭院,氣魄相當宏大。
兩個當值的趟子手,一見總鏢頭歸來,立時迎上去,笑道:「總鏢頭回來的正好,剛才兩位女主人還吩咐下來,叫派人到隆中山松竹坪去請你回來。」
方雲飛聽得一怔,道:「怎麽?鏢局中出了事嗎?」
兩個趟子手一齊搖著頭,笑道:「自從總鏢頭離開後,近月來,局子就沒有再接生意。」
「金翅大鵬」一皺眉頭,問道:「為什麽不接生意呢?」
左面一個趟子手嘆口氣答道:「兩位女主人吩咐下來,不准再接生意,看來咱們這座鏢局子大概是開不長了,可惜張老鏢主一生辛苦,闖得的聲譽,和你總鏢頭十年來的苦心經營,恐怕都要付於流水了。」方雲飛淡淡一笑,帶著陸天霖直奔二進院中——自己的住處。
這是一座很幽靜的小跨院,院中擺著幾色盆花,在「神武鏢局」的重重庭院之中,自成一座院落,三間房子,一房一廳外,還有一間住著伺候他的一個小童。
那小童只不過十四五歲,長得十分清秀,他跟著方雲飛已有兩年多時間,小名叫壽兒,人長得聰明,又善伺人意,甚得方雲飛喜愛,兩年多來「金翅大鵬」著實傳了他不少武功,他原是方雲飛兩年前,押送一支鏢去金陵途中,收得的一個流落街孤兒,看他聰明,就留在身邊聽候使喚。
壽兒正坐客廳中看書,瞥眼見主人和一個花白長髯的老者聯袂歸來,趕忙丟下書本,迎出去叫道:「爺回來了!」一面叫,一面拜倒地上。
陸天霖目光投落在壽兒臉上,笑道:「這孩子倒很聰明。」
方雲飛轉臉答道:「大哥如果不討厭他,咱們這次就把他帶在身邊,聽候使喚如何?」
陸天霖笑道:「這事要你作主了。」
兩人談笑之間,進了房門,壽兒替兩人倒上茶後,垂手側立,稟道:「剛才迎春姊姊來過,她問爺幾時回來,小的回說不知道,……」
壽兒話未說完,突聽一陣步履輕響,跨院門外走進來一個十五、六歲的青衣小婢,手捏著辮梢兒,款步進房,先對方雲飛福了一福後,笑道:「總鏢頭回來的正巧,主人剛吩咐小婢,要派遣一位鏢頭,快馬去隆中山請你。」
方雲飛笑道:「什麽事?這等風急火速,隆中山離這近千里行程,去找我也不是三兩天內就可以趕得回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