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靜心道姑,道:「張子誠殺了『子母梭』自知犯了不可赦免之罪,索性心一橫,又將『子母梭』由『神武鏢局』帶來的三位助手點斃,然後又與『子母梭』互換了衣履……」
「聖手醫隱」陸天霖,問道:「此獠用心險惡,……但不知他如何對付『九陰蛇母』了?」
靜心道姑道:「這誠所謂凡事冥冥之中皆有天數,張子誠一時利迷心竅,雖然事情做得很乾淨,但卻也耽擱不少工夫,那莫幽香以內功深厚,經過這陣工夫,便醒了過來,等張子誠再想打發她,已是無能為力了。」
琬兒嚶了一聲,道:「這個人這等的心懷,不知莫幽香殺了他沒有?」
靜心道姑笑道:「莫幽香乃是江湖一大魔頭,張子誠的武功豈能與她相比,適才張子誠所用的那種迷藥,藥性也不太過猛烈,只能使人如酗酒大醉一般,有點似醒不醒,似醉未醉,恍恍惚惚的罷了,張子誠的諸般作為,在她直如夢境中所遇一樣,心裡雖然明白,可就是不能轉動……」頓了頓,又道:「這時藥性一退,人完全清醒過來,可是,要想搏殺張子誠,卻也大為不易……」
貞兒一嘟嘴道:「師父,你老人家這麼一說我倒反而不明白了。」
靜心道姑道:「這有什麼不明白的呢?你想,莫幽香縱橫江湖,一身俱有上乘的武功,何嘗要假藉官眷之名,要求『子母梭』護送呢?這皆因她這時身受極重的內傷,又身懷武林奇書,既不敢獨自行動,又不便找最大的鏢局,所以才找江湖上剛創出萬兒的『子母梭』護送,這時雖然把諸般事都瞧在眼裡,可是自己身負內傷,怎敢妄動出手,你想要莫幽香這時懲治張子誠,如何能夠?」
貞兒道:「難道她們就這麼罷了嗎?」
靜心道姑,道:「自然是不會這麼輕易了事,張子誠殺兄劫書,卻是不能見容於武林的逆行,自是要想將莫幽香翦除以毀人證,所以他乾脆一不做,二不休,竟火焚自宅,想將莫幽香等人盡數燒死於內,但是莫幽香是何等人物,就知張子誠絕不會放過自己,在她醒後,隨即就強忍住傷勢,將那雇用的莊稼老者,和女僕點醒,就在這時,張子誠果然想傷害於她,卻吃莫幽香拚命遙擊一掌,震退張子誠,那莊稼漢倒真是難得,竟冒著生死,套車將莫幽香搶救脫離火窟,同去雲南。」
靜心道姑話至此處,飲了一口茶,又繼續說道:「那張子誠被莫幽香一掌震退,略負內傷,已嚇得心膽俱碎,自知自己的功力,與『九陰蛇母』相比,差得實在太遠,要想殺她滅口,那是比登天還難,只得把心一橫,將此念打消,自己便也離開雪峰山……」
說到這裡,靜心道姑重重的嘆吐了一口氣,道:「這個張子誠可算得鳥中之梟,獸中之獍,他離開雪峰山之後,仗著自己與『子母梭』長得一般無二,竟遄返武昌,回到『神武鏢局』只淡淡的推說,暗鏢被劫,助手也為對方高手所傷,自己也已身受內傷,鏢局人也深信不疑,但是一個人作賊心虛,尤其怕被他嫂子看出破綻,是以在他療傷期中,不知用了什麼手段,又害死他嫂子,總還算他有一點天良,倒依了『子母梭』的遺言,沒有傷害『子母梭』的女兒,同時他自己也深悔此事做得見不得天日,此後的行為倒真的令人稱道,是以江湖上提起『子母梭』不論黑白兩道,都點頭說聲好……」
「金翅大鵬」方雲飛,點頭哦了一聲,道:「這……」
他這了半晌,卻沒法說下去,臉上泛起一種惘然的神情,只因他覺著「神武鏢局」的主人待他是一片誠摯,到現在為止,對這位舊日的東家,依然未能忘情,但聽靜心道姑如此一說,心裡不禁泛起了許多感慨,有許多話想說,但卻說不出來,只哦了一聲,便無法說下去。
靜心道姑望著方雲飛點頭說道:「因果報應,絲毫不爽,冥冥之中,自有主宰,張子誠冒『子母梭』張子斌之名,把『神武鏢局』弄得有聲有色,一面又暗練那靈蛇寶-上的武功,但是心裡總有一件事,擺脫不掉,就是擔心『九陰蛇母』莫幽香。就在你進『神武鏢局』的那一年,他擔心的事,果然發生『九陰蛇母』派了高手夜來『神武鏢局』劫走『子母梭』的女兒,並留言告訴張子誠說,那書上染有『千愚書生』預留的奇毒,三年方能散盡,張子誠早已身受毒害,三年必死,普天之下,除了『九陰蛇母』尚有一點解藥外,再無解救之方,又說奉了『九陰蛇母』之命,把『子母梭』的女兒帶走,收為門下,十年後當由她和另一女孩,親來接管『神武鏢局』……」
傅玉琪道:「如此說來,那麼我在武昌夜斗二女,想必有『子母梭』女兒在內了?」
靜心道姑點頭微微一笑。
「金翅大鵬」滿臉困惑的道:「這種事大可算得絕世秘辛,老前輩說得這等詳細,如親目所睹,但不知從何處深聽得來?」
靜心道姑望著「江南醉儒」笑道:「這事貧道不過是轉述一番罷了,出力的卻是當代的三位怪俠。」
貞兒好奇地問道:「師父,是那三位怪俠呢?」
靜心道姑手一指「江南醉儒」笑道:「一位是你大師伯,一位就是這酒鬼,另一位就是獨臂老化子了。」
貞兒睜著一雙秀目,喃喃的道:「這等隱密之事,大師伯他們怎麼會知道的呢?」
靜心笑道:「要沒有這點本事,怎能使武林道上,人人尊服呢,傻孩子……」
「江南醉儒」雙手一擺,笑道:「罷了,罷了,高帽子可千萬別朝我這又窮又酸的人頭頂上戴……」說得在場諸人,一陣發笑。
大家這一番暢談,不覺間,天色便已入夜,靜心道姑帶著貞兒、珊兒、和小琬同返「靜心廬」。
自此以後,傅玉琪、貞兒、珊兒、小琬幾人常在一起勤練武功。
「江南醉儒」以前已有諾言,答應過傳授傅玉琪等的「天星筆法」和「伏龍掌」在路上已把口訣及重要手法對傅玉琪和貞兒說過,這時四人在一起練,自然更增興趣。
傅玉琪置身在三個年齡彷佛的女孩子之中。他覺著貞兒雖是聰明伶俐,但卻總嫌她過於刁鑽,鋒芒太露,他對這位兒時的小伴,雖然有著很深的情感,但那僅是屬於師門之誼,把她當作小妹妹看待,處處都牽就著她一點。
對小琬,以前在泰山「紅葉谷」自己曾一度被她俘虜石洞,對她那身奇異的怪服,覺著無比的不順眼,雖然她對自己深情款款,但自己對她卻極為憎惡。貞兒對她尤為嫌惡,傅玉琪對貞兒的這種微妙的心意,自是體會得到,可是不知怎的,自在巫山見她和唐一民相搏之後,對她竟產生出一種同情、憐憫之心,而且慢慢的知道她原來是一個天真無邪,璞玉般的少女,是以將以前對她的看法,完全改變了,對她,傅玉琪雖然心裡存著一種憐愛,但在輩份上她是大師兄的孩子,自己在言詞,行動之間,便不能不慎重一點,在態度上也就保持著一定的尺度。
傅玉琪幼遭家變,身負血仇,從小蒙恩師教養成人,長長的歲月,都是在深山茅廬渡過,而且陪伴自己的卻更是身帶殘缺的大師兄,自己有時心中雖有很多事不明白,很多話想要說,但總不願太困擾他,只有一個人枯坐悶想默慮,是以在性格上便養成了一種沉默寡言內向的個性,像這樣的人,原本極易使他走上偏激、冷漠、孤傲的路上去,但他乃是天性仁厚之人,這種環境,卻使他更為沉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