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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黃袍黃冠的道人走出來之後,望著銀藍長衫少年,瞪了一眼,道:「你們鬼蜮技倆,難道還瞞得了你家道爺嗎?」
銀藍長衫少年,原來有氣而來,這時一聽此人出口不遜,竟不分皂白將自己罵了一頓,心中勃然怒火登起,冷哼一聲,斥道:「好狂妄的牛鼻子,雜毛老道,出家之人,竟然如此強橫,可見得不是什麼好東西!」
那黃袍道人一聽銀藍長衫少年竟然反唇相罵,當下怒吼一聲,道:「妖孽,你是找死……」但見黃光一閃,人已欺進銀藍長衫少年身前,並指為戟,一招「探驪取珠」直向銀藍長衫少年雙目刺到。
銀藍長衫少年一見黃袍道人如此橫不講理,心中更是惱火,本想出手傷人,但繼而一想,自己身負血仇,而且此事尚未弄清,自己實不宜多樹仇怨,心念一轉,身形不變,僅僅頭頸順著刺來的手勢,微微一閃,就輕輕避讓開去。
黃袍道人一招落空,高喝一聲:「果然不錯,難怪你敢獨來河南了。」口中說話,腳下手上卻未停頓,雙足一穩,右手猛甩,但見黃袍翻風,一招「伏虎降龍」直向銀藍長衫少年橫腰切到。
銀藍長衫少年,身形微斜,左手微微一迎,那黃袍道人橫切而出的掌勢,竟吃這輕微的一迎,就宛如遇到一股似韌還強的阻力,無法推切出去。
黃袍道人連出二招,就知自己面前的敵人,具有非凡的身手,如要以自己單獨與人家動手,今天必然要栽在人家手裡,這時形勢如同箭在弦上,不得不發,當下斜跨兩步,口中喝道:「師弟,難道咱們今天還能叫人家離開你青陽宮嗎?還不動手,更待何時……」說話之時,早就翻手,一按彈簧,在背上取下長劍,這時元幻子也取劍在手,只見銀光閃耀,二支長劍,已迅捷無比的分從上下擊到。
銀藍長衫少年一見人家亮出兵器,而且分向自己上下要位擊到,知道今天是非見真章不可了,但是他此時心中存了一個念頭,他覺著自己縱然出手,但絕對儘可能不傷人,以免樹仇。
他心念及此,這時人家兩劍已到,時間上,也不容許他再作猶豫,就在長劍交夾之下,他一錯身,已在耀眼的劍光之中,閃了出去五尺多遠。
那黃袍道人與元幻子一劍落空,心中同時一震,正待振劍聯攻,只聽那銀藍長衫少年在旁冷冷一笑,說了一聲,道:「你們可不要怪我了……」探子一抄,但聽「叭」的一聲,手上已展開了一把銀光閃閃的鋼骨銀頁摺扇。
但那少年雖然執扇在手,並不進攻,卻卓然的站在原地。
兩個道人互望了一眼,一陣嘯風之聲,已二度振劍攻上。
銀藍長衫少年,不慌不忙,「叭」的一聲,合上摺扇,隨手順勢,一招「玉鳳點頭」,這一招明是一招,實際暗中卻含有三數式的變化,只見鋼骨扇,上下頻點,幾聲金玉交鳴之聲,已將兩處攻來的劍勢架開。
兩個道人的劍招不變,立時一抖手腕,兩蓬劍花同時向左右「肩井」穴點到。
銀藍長衫少年,仗著身材細小輕靈,左掌上翻,拍出一股強勁的掌風,迎拒劍勢,身子就在拍掌的同時,已乘機一折,一式「海底撈月」的身式,把身子矮俯下去,同時右手摺扇也一招「羅扇撲螢」輕輕的向兩個道人的腳背敲去。
兩個道人這時正全神合力攻敵人上盤,實未料到敵人身子輕靈,竟在拍出一掌之際,挫身下矮,立時警覺本身腳下已虛,正待變招,但已覺著地生寒風,人家扇已點到,幸而兩人都是成名的人物,應變迅速,忙的抽身退步,同時劍往下撤,一式的演了一招「風擺柳絲」
直向扇勢掃去。
銀藍長衫少年,擊出的扇勢,本就不想傷害二人,是以出勢甚輕,這時二人劍到,雖是極易化解,但銀藍長衫少年似對那黃袍道人出言強橫,大是不滿,存心想戲弄他一番,但自己用這種扇招對敵,又欠缺經驗,是以微微一遲,才順著自己撤招的手勢,猛向右側欺進半步,摺扇疾張,一招「推窗捲簾」,挾著一股勁風,直向黃袍道人項頸鏟去。
黃袍道人因此時用的是「風擺柳絲」,來迎拒點向自己腳面的扇勢,所以身形向下俯傾,猛覺眼前銀光乍現,對方銀頁摺扇已張,且挾著驚人的聲勢向自己頸間鏟到,那敢大意,忙的氣注丹田,借著劍勢下沉的勁力,左腳一旋,身子已用了「十八翻」的身法中的一式「乳燕迴風」連連翻滾出六尺開外。
元幻子此時見自己師兄受驚,又怕銀藍長衫少年乘師兄身形未定之際,追擊過去,忙的高喝一聲:「休走,看劍……」人隨聲至,人進劍到,一劍疾向銀藍長衫少年左臂刺到。
銀藍長衫少年心裡也真想追擊黃袍道人,但這時元幻子的劍勢已到,又不能不封架,一時之間,竟覺得難以兼施,因他對敵經驗不夠,不免遲疑了一下,但這也不過是在腦際一閃掠,剎那之間的事情,隨即左腕一揮,左掌運勁,向下猛撲,宛似猛虎抓撲獸類一般。
元幻子也沒有料到眼前這個少年,單掌一撲之勢,竟有這等強勁的力道,長劍幾乎險被這一撲之勢擊落脫手,心中不由悚然一震。
就在這一震之時,那銀藍長衫少年已在撲出一掌之後,一點腳,人已振扇向黃袍道人追去。
這時黃袍道人立足方定,見對方振扇追到,立時一抖長劍,迎擊過來。
元幻子一見二人又再度動手,也揮劍而上。
三個人這一動手,招式更是凌厲,尤其二個道人,因適才迭遭險著,心中已提高驚覺,劍勢配合的更形嚴密。
但銀藍長衫少年,對敵經驗雖然不足,但經過了適才這一陣交手,已穩練甚多,手腳更見輕靈,一把銀頁摺扇,忽張忽合,宛似一隻銀蝶飛舞於銀雨之中,蔚出一種絢爛耀眼,但也驚心動魄的奇觀。
不多工夫,已過了四十多個回合,兩個道人雖然在嚴密配合之下,劍勢如海潮一般綿綿不絕,但那少年的扇招掌勢,卻越來越純熟,氣勢也越打越是雄渾。
不覺間,又過了十多招。
這時後殿響起了一聲有若龍吟的笑,道:「且慢動手!」這一嘯的聲音,凝重莊穆異常,似有甚大的力量,三個正在酣戰中的人,都不由聞聲撤招,各自躍退了三步。
隨見一個黑髯拂胸,面潤如玉,身材修長,身穿杏黃道袍,頭挽道髻的道人,沉著穩健的步子緩緩向殿中走來,在距三人約二丈左右之處,駐足站定,向銀藍長衫少年慢慢打量了幾眼,然後捋髯道:「小施主武功了得,似得自名師,出自名門,不知能否將師門見告?」
銀藍長衫少年搖頭道:「這個還請原諒,恕難將師門奉告。」
黑髯道人沉吟了一陣,道:「小施主不肯明告師門,想是另有原故,貧道也不便強求,但小施主可知道貧道等是誰嗎?」
銀藍長衫少年望了三人一眼,微笑搖頭,未曾答話。
那黑髯道人,上前一步,道:「既是如此,待貧道自相介紹一番,我等乃是福建仙霞嶺仙霞觀,承武林道上稱我們一聲『仙霞七星劍』,貧道名叫元利子。」說到這裡指了指那黃袍道人道:「那是我五弟,名喚元靈子,那位乃是我八弟元幻子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