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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間,由對面絕峰上傳來一聲長嘯,聲若龍吟,繞山長鳴,空谷傳響,歷久不絕。
那長嘯聲消落之後,那閃爍紅光也隨著消失不見,兩人凝視良久,不見那紅光再度出現。
方雲飛指著對面絕峰,問道:「大哥,剛才那一點隱現無常的紅光,不知是什麽東西,怎麽會在那長嘯聲後隱去不見呢?」
陸天霖道:「那長嘯之聲,分明是一位有著精深內功的高人,至於那忽隱忽現的一點紅影,倒使人猜測不出,是什麽東西,但我們既發現這一點線索,應該追過去看看。」
當下兩人認定方向,施展開輕身功夫,向那高峰處趕去。
月色溶溶,山嶺重疊,兩人翻越過幾重峰嶺後,已迷失了方向,放眼盡都是林立高峰,已找不出方才那高峰所在。
兩人在那深山中走了半個更次,越渡過十幾道山峰,哪知愈走愈弄不清楚方向,陸天霖爬上一棵巨松,向前望去,只見前面重峰疊起,山勢綿連,哪還認得清楚,張望半晌,下了巨松說道:「我們現在,恐怕已深入泰山山脈腹地,峰嶺連綿不絕,天上星月,現又被雲氣迷遮,方向既迷,只怕今晚上有得走的。」
方雲飛抬起頭,辨識了半晌方向,道:「就小弟記憶所及,左側那座聳立山峰,似乎是我們要找的那座山峰,不妨趕往探看一下。」
當下兩人向左側奔走,登上了那座高峰,已累得微作喘息。
那知向前望去,又覺右前面一座山峰很像,隨又趕奔過去,就這樣兩人又跑了兩三座山峰。
這時兩人已登過六七座山峰,天色已是四更過後,雖是一身武功,也累得筋疲力盡,睏乏不堪,坐在一處絕峰松樹下面休息,不想睏倦過度,糊糊塗塗就倚松睡了過去。
醒來時,太陽已破山欲出,東方天際,湧現出一片彩雲,耀眼生花,幻化出千百瑰麗奇景,引人至極。
可惜最美好的景物,也最容易消逝,不過一刻工夫,一輪旭日,已爬出峰巔。
陸天霖打量四周山勢,才發覺自己停身在一處千尋絕峰之頂,三面都是千丈絕壑,壁立如削,單單南面壁間,雜出很多突石矮松,可資攀登,想起昨夜登山情景,不覺心生寒意,只要再往前多走幾步,勢必要失足栽入絕壑之中。
突然,他目光觸到了峰下一處,翻滾的劍氣,不禁心頭一震,急拉方雲飛,向下望去,但見一片白光閃動,奪目生輝,但卻聽不到金刃相擊之聲。
太陽光由一道山峽中照射在那絕壑之內,是以那深谷中景物,看得十分清楚,兩人目力又大異常人,已看出翻滾的白光,是兩個高手在比劍,不過兩人的劍術功力,都已達上乘,是以,不聽兵刃交響之聲,人也被那翻滾的劍光遮去。
陸、方雖都是久走江湖之人,見過不少凶慘的陣仗,但像這等激烈的高手搏鬥,還是有生來第一次見到,但見兩道銀虹電掣,圈起了丈餘大小一團白光,翻滾在千丈絕壑之中,根本就無法看清楚人影。
陸天霖望了一陣,回頭對方雲飛道:「那絕壑中相搏的兩人之中,必有一個是『東嶽散人』!這等高手比武,一生中難得一見,咱們下峰去看看如何?」
方雲飛道:「我們日夜兼程,巴巴的趕到泰山,目的要求『東嶽散人』的『人面蜘蛛』替琪兒療體內奇毒,如果絕壑中相搏兩人中果有『東嶽散人』那咱們下峰後乾脆就助他一臂之力……」
陸天霖搖搖頭,道:「『東嶽散人』唐一民在武林中是出了名的冷僻怪傑,我們下峰只可旁觀,不可插手,插手助拳說不定會弄巧成拙,如果惹起他的反感,怕難求得『人面蜘蛛』。」說罷,當先下峰。這是一道陡立如削的絕壁,陸、方雖都有一身輕功,但也不敢冒險急下,提氣凝神,如履薄冰,足足用去了一頓飯工夫,才落到谷底。
抬頭望去,只見兩人愈加打得激烈,因那綿密的劍光掩遮了兩人身影,竟無法看出是什麽人在比武搏鬥。
突然間,一聲金鐵大震,那糾結盤旋一片白光,霍的分開,陸天霖、方雲飛定神望去,都幾乎失聲叫出。
只見靠右邊站著一面貌清?的老人,果不出兩人所料,是「東嶽散人」唐一民,手中提著一柄長劍,含怒而立,靠西邊站的一人,卻大出陸、方兩人意外,只見那人一襲藍衫赤足草履,粗眉大眼,面紅如火,須繞頰,根根如針,不是傅玉琪的啞子師兄,還有哪個?
兩人對陸、方只似不聞不見一般,誰也沒有轉頭看上兩人一眼。
陸天霖細看兩人,頂門上都已見了汗水,知道剛才一場龍爭虎鬥的拚搏,兩人都消耗了不少功力,……他心念還未及再轉,突見「東嶽散人」仰臉一聲長嘯,嘯若龍吟,直達九霄,振腕一抖手中長劍,划起一圈銀虹,連人帶劍向那須大漢罩下。
那藍衣須大漢,揮手舉劍,帶起一股凌厲的劍風,又一聲金鐵大震,雙劍一接,又倏然分開。
唐一民冷笑一聲,道:「果然不錯,再接我一劍試試。」說完驀然舉劍而進,劍勢若點若劈,上刺「天靈穴」中點「玄機穴」但見精芒流動,如一蓬銀雨灑下,詭異絕倫,奇幻難測。
陸天霖只看得心頭一震,暗道:「這是什麽劍術,這等奇妙。」
要知東嶽唐門十三式伏魔劍招,天下聞名,江湖上無人不知,無人不曉,但真正見過的,卻是少之又少,何況唐一民這一式劍招又是十三式伏魔法中四大絕招之一,招名「天網羅魔」這一招奇微劍學,精妙至極,但見一片銀光閃動,看得人耀眼生花。
那須大漢向後疾退兩步,霍然舉劍劃出一圈繞身銀虹,盪開了一片攻來劍幕。
雙方甫一交接,倏然分開,唐一民見他能以精湛的內功,貫注劍上,破解自己一招「天網羅魔」不禁微現驚愕之色。
但瞬息間,他又恢復鎮靜冷漠的臉色,長劍一抖,舞起一團劍花,帶著嘶嘶劍風,猛攻過去。
須大漢仍然和破解剛才劍招一樣,長劍化出一團繞身銀虹,但聞波波幾聲輕響過後,兩人雙雙躍退。陸天霖細看那須大漢臉上,已然隱隱現出汗水「東嶽散人」本來就十分冷漠的臉色,此刻也愈發冷漠的難看,直似罩上一層寒霜。
「聖手醫隱」心知剛才兩人交接兩招,不至是劍招的攻拒,而且還比拚了內家功力。
只聽「東嶽散人」一聲長笑,振腕又攻一劍,那大漢揮劍封架,又硬接一招。
這一劍,他雖然勉強接住,但人已被震退數步,頭上汗珠兒滾滾而下。
唐一民乘勢揮劍巧攻,長劍直劈橫掃,眨眼間,連攻八劍。
那須大漢和唐一民各以本身內功貫注劍身力拚三劍,真氣已消耗不少,再吃「東嶽散人」八劍急攻,不禁手忙腳亂起來。
陸、方兩人都看得十分焦急,忍不住雙雙向前一躍,哪知距兩人還有丈餘距離,已覺著被兩人交手帶起劍風擋住。
「聖手醫隱」深知「東嶽散人」生性,冷僻難測,如要硬沖入他的劍風圈內,只怕要招惹起他的怒火,只得一沉丹田真氣,落下身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