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幾人轉臉看去,只見七丈開外之處,一塊大岩石後,緩緩地走出四人。
當先一人,身著藍色儒衫,腰間卻系了只酒葫蘆,後面是一位著黑衫,鬚眉皆白的矮胖老者。
再後,是一對英俊的少年男女,這四人正是「江南醉儒」「白眉果老」、傅玉琪及貞兒。
「江南醉儒」踱著八字步,哈哈一陣大笑之後,道:「唐大俠快人快語,豪氣如雲,依我窮酸之見,這筆生意不是你病鬼承攬得下來,我看你還是……」話至此處,一笑而住。
「東嶽散人」一見來人竟是名滿武林的「江南醉儒」高鏡光,不免心中一震,但他乃生性孤傲之人。
當即臉色一沉,道:「想不到為了區區之事,竟勞動幾位高人,不遠千里的追?到這人跡罕到的深山,唐某人倒真感榮幸了,不過這是我唐某個人私事,實不敢驚動幾位俠駕,如果幾位有興致,不妨替唐某作個見證,在旁觀看,那唐某必然十分感激,要是想伸手管這閒事,不管為友為敵,都恕我唐某人不識抬愛……」
「江南醉儒」望著「病鍾離」笑道:「你可聽清了吧,人家不領你這份情,今天咱們既趕巧遇上這種機會,正好見識見識飲譽江湖的唐門十三式伏魔劍法,來來來,咱們恭敬不如從命,趕快站到旁邊,不要礙人手腳,落個自討沒趣。」
「江南醉儒」與「東嶽散人」雖無恩怨,不過他是一位遊戲人間的儒俠,平日就有點不喜歡「東嶽散人」那種冷酷、孤傲的作風。
連日來見他和「玉蜂娘子」女兒之事,心裡就知道這次准得吃這個丫頭的虧,正好給他一點教訓,是以話中便略帶諷刺。
「江南醉儒」嬉嬉笑笑的這麼說了幾句,唐一民哪裡忍受得了,當下一聲長嘯。
高聲說道:「高大俠所說不差,今天我唐一民趕上了機會,面對幾位武林大俠,也只好現丑了。不過微末之學,高大俠幾位不見笑,我就感激不盡了。」
頓了一頓,又道:「我唐一民生平作事,絕不拖泥帶水,這件事乃是我唐某人私人恩怨,自應由我唐某一人承當,不敢勞動任何一位武林高人,幾位如若信得過唐某這幾句話是由衷之言,不插手在我私人恩怨里,那是我唐某求之不得之事,若果幾位怪我唐某今番的決勝,是以大壓小,有違什麼武林規戒之處,要為武林伸張正義,那也是唐某無法躲避得了的事,唐某無話可說,也絕不推諉,必盡所學,奉陪幾位,縱令我濺血五步,絕無怨恨,我唐某言盡於此,只聽憑几位尊意了。」
「江南醉儒」一晃腦袋,哈哈長笑,擺著方步,緩緩移動了兩步,笑道:「了不得,了不得!……」
「白眉果老」擔心「江南醉儒」再說出幾句笑話,那時激得雙方翻臉成仇,以後的麻煩就多了。
是以咳嗽一聲,一擺身軀,人已欺擋在「江南醉儒」身前,一抬白眉,笑道:「唐兄你可誤會了,今日你我偶然巫山相遇,這不過是機緣巧合,咱們是各有任務,不致牽纏一起,至於說到唐兄與這位姑娘之事,乃是二位之事,也不是咱們能過問得的,況且二位一個是唐門十三式威震江湖的人物,這位姑娘看來也定是身負絕學,今天不獨給咱們老弟兄一開眼界,對我們這兩個娃兒,也可以增長一些閱歷見識,這種難遇的盛會,咱們找還找不到,哪裡還能讓它錯過罷。」
「病鍾離」搖頭一嘆,道:「既是如此,咱們倒實不便相阻兩位的興致,不過小老兒還有一句話想奉贈兩位,不知當否直說……」
「東嶽散人」朗朗一笑,道:「嚴兄有話,但說無妨……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未等唐一民話完,移動了一步,接道:「你這位老人家是一位好人,說的一定也是好話,不知你要說什麼?」
說著望了「病鍾離」一眼,倏的又秀目移到傅玉琪臉上,眨了眨眼,盈盈一笑,悠悠的說道:「好人的話,我總是會聽的……」
貞兒把一雙秋水的眸子斜睨著傅玉琪。
傅玉琪心裡一跳,臉上不由得一紅,忙把眼光朝著「病鍾離」望去。
「病鍾離」嚴百川向前邁進一步,目光祥和,滿臉誠摯的道:「姑娘能知小老兒用心,也就好了,這事雖是你們二人私人恩怨,但天下哪有不能解決的事情,現下既要在武功上以決勝負,小老兒自不能攔阻,不過……尚望二位能不走極端……」
「東嶽散人」素來剛愎任性,未容「病鍾離」話完,長嘯一聲……揮劍遙指,道:「你這不知天多高,地多厚的丫頭,今天少不得跟你作一了斷,要不然,你也不會死心,老夫領你去你那寶貝娘埋骨之處,也好讓她看看,免得她死不瞑目。」話了人動,一晃身軀,人已躍起,兩個起落,眨眼間奔出三四丈遠之外。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哼了一聲,正待追去,忽又轉臉回眸,似有意,也以無意的淡淡說了一句,道:「你看好了,我一定打得過他……」話音未絕,人已凌空躍起,直向「東嶽散人」追去。
「江南醉儒」「病鍾離」「白眉果老」「鐵膽純陽」互交了一下眼色,揮手招呼了傅玉琪與貞兒。
當下各自施展輕功,但聽得一陣拂拂衣袂飄風之聲,六條人影,如飛躍去。
「東嶽散人」為眼下情勢所逼,為了保全自己數十年的聲譽,不得不奮然發動。
奔行間,已覺後面傳來衣袂振動風聲。
這時相距正峰之下的峭壁,約有十丈遠近,驀聞身後一聲嬌叱:「不許再走了……」就在這剎那間,但覺一陣風過,眼前白紗一閃「玉蜂娘子」女兒已攔住去路。
「東嶽散人」一挑雙眉,嘴角泛起一絲冷肅的笑意,也不打話,抖腕攻出一劍,只見一團劍花,快逾電光石火,直向「玉蜂娘子」女兒刺到。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剛剛躍到,尚未落實,陡見劍芒耀眼,連氣也未來得及換,忙的扭腰閃身讓過一劍。
唐一民首攻落空,一看「玉蜂娘子」女兒仍未還擊,本待第二招出手……但他一向自視極高,又當著「江南醉儒」幾人之面,自必要保持一派宗師的地位,斷不能向一個赤手空拳的少女連連施襲,忙的一收劍勢。
喝道:「老夫伏魔劍宵小喪膽,今天念你年幼無知,老夫也不為已甚,你趕快取出兵刃……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笑道:「你不要說大話嚇我,你那什麼伏魔劍,我是不怕的,再說我娘從來就沒教過我動刀動槍的,你要打,只管用你的什麼劍就是,我是不用刀劍的。」
「東嶽散人」冷冷一笑,望了望身後的幾位高手,道:「你自信能讓得過老夫的利劍嗎?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翻眨著一雙秀目,沉忖片刻,道:「我知道啦,你是不喜歡我空手和你打,怕我吃虧,是嗎?」
微微一笑又道:「看起來你還不算是最壞最壞的人,好吧,那我就用這條紗帶來當兵器罷……」
說話間,已緩伸皓腕,取下披在肩上的輕紗,順手一擺,笑道:「這一來,你可以放心了吧。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意態閒靜,言笑輕盈,說來音如鶯囀,絕無賣弄、做作之處,但卻聽得幾位在場的武林高手,都怔在當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