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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望著「瞎仙鐵笛」盈盈一笑,也不言語,矮身在石堆墳邊就地坐下,低頭打開包裹,默默看了一陣,忽然「哦」了一聲,急急說道:「快來,你老人家來看……」
她這一聲急呼,聲音裡帶著一陣顫抖之音「瞎仙鐵笛」羅乙真轉過頭去「玉蜂娘子」女兒已一手拿著一張鹿皮,一手托著一塊白如羊脂的玉佩和一隻古瓷小瓶,站在身側。
「瞎仙鐵笛」先接過羊脂玉佩,仔細把覽了一陣,面現驚奇的點了點頭,再一看那張鹿皮上所寫的文字,任他定力如何深厚,也不禁長長的「哦」了一聲,怔在當地。
原來這張鹿皮上的文字乃是「玉蜂娘子」親手所寫,上面略略的說:「她自武夷山受創之後,深悔半生荒唐的罪惡,所以立誓不再涉足江湖,便到人跡罕至的巫山隱居,不久生了一個女兒,這女兒乃是她與『虬髯神判』龔奇的骨肉,取名小琬。由於荒山野居,產後便體弱多病,以至一病不起,她希望女兒小琬前去黃山白象崖找尋『虬髯神判』療疾認父,並說那隻古瓷瓶內乃是盛的解毒之藥,那隻羊脂玉佩則是當年『虬髯神判』給她的定情之物。」
字裡行間對「虬髯神判」實是情有獨鍾,戀意深深。
「瞎仙鐵笛」手執玉佩,睹物思人,又想起身罹殘疾的愛徒,再看眼前的少女,竟是「虬髯神判」與「玉蜂娘子」孽情所留下的骨血,同時感懷於她可憐的身世,一時之間,竟是克制不住,流下來兩行老淚。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龔小琬抬頭一看,目光觸處,卻見「瞎仙鐵笛」老淚盈眶,激起了心靈深處的至情,嚶嚶一聲嬌啼,雙手抱住「瞎仙鐵笛」的腿,跪在地上。
羅乙真緩緩伸出右手,慈祥的摸撫著龔小琬的秀髮,道:「琬兒,起來吧!不要說你是奇兒的骨肉,就是別人,我也會照顧你的……」
龔小琬慢慢站起身子,依在羅乙真身側,幽幽的道:「多謝師祖……」
在「江南醉儒」「病鍾離」心目之中這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縱然不能像「玉蜂娘子」當年,但也必有一點野性,如今一見她竟然如此純真溫惋,卻大大的出了他們意料之外,二人交互望了一眼「江南醉儒」一晃腦袋,慢吞吞的說道:「果真是蛇母龍女,難得,難得……」說著又朝「瞎仙鐵笛」道:「此間之事已完,咱們也該出去了吧!」
「瞎仙鐵笛」點頭道了一聲「好」手挽著小琬領頭向外走去。
幾人剛到洞外,就聽得一陣「昂昂」驢鳴,滿山滿谷的白雪上,映出一團黑影,如飛駛來。
「病鍾離」與「瞎仙鐵笛」「江南醉儒」商量了一陣「白眉果老」便已來到。
「病鍾離」對「東嶽散人」唐一民道:「想來唐兄定然好轉,趁天色未晚,不如就讓二弟先伴送唐兄暫去小莊,咱與余賢弟隨後趕到。」
唐一民暗中一試,血氣運行,似無痛楚,緩緩立起,向幾人抱拳為禮,道:「唐一民多蒙援手,心中萬分感激,幾位這份感情,當永銘心中,現在我唐某人恭敬不如從命,先行一步,咱們當圖後會……」
傅玉琪這時忍不住心頭一陣激動,上前一步,道:「弱妹蒙老前輩收錄,晚輩萬分感激,尚請念晚輩兄妹幼遭變故,多多寬待與她……」
唐一民點頭微嘆道:「唐某人骨肉離散,如今與她朝夕相依,已視她為己出,也只有她能伴著我打發山中歲月,你放心,我絕虧待不了她。」
傅玉琪本想說兩句感激之言,但唐一民已向驢旁走去,朝著「瞎仙鐵笛」「江南醉儒」
道:「羅大俠、高大俠,咱們後會有期……」
「江南醉儒」截道:「且慢,我還有兩句話放在心裡悶的慌,今天看你倒也很通人情,乾脆說了好讓心裡舒暢舒暢……」
唐一民道:「高大俠有話但請直言。」
「江南醉儒」笑道:「你可不要心虛,我絕不是罵你,你方才說骨肉離散,我聽了心中好生不忍,只要你能改掉那些怪脾氣,將來我還你一個親骨肉好了。」
唐一民聽「江南醉儒」如此一說,不知就裡,一時之間,無法回答。
「江南醉儒」知他不知話中詳情,便將珊兒近況告訴了他。
唐一民這才恍然大悟,滿臉感激之色,道:「高兄俠行可感,尤其有恩與唐某人,這等事也不是言語所能為報,咱們也不來凡俗的客套了,改日我自會到黃山,親去拜謝靜心,負荊謝罪……」
話音未了「白眉果老」已催著上路,唐一民也不耽擱,跨上毛驢「白眉果老」輕輕一拍驢項,它一聲昂鳴,翻蹄駛去「白眉果老」隨勢一躍,也上了驢背。
這匹黑驢,身軀雖不壯大,但卻是一匹難得的俊物,負上二個人,依然耳搖蹄飛,神俊非凡的踏雪而去。
幾人待二人走後,也就不再延遲,隨即尋路出山。
途中「瞎仙鐵笛」突然回身對龔小琬道:「琬兒,我有一事要問你,方才你在石洞之中,施展的『神龍御雲』輕身功夫,難道是你娘在日時所教你的呢?還是另有師承?」
小琬答道:「那都是我娘教的。」
「病鍾離」聽得微微一怔,道:「這就奇了,你娘在世,我是見過的,她武功雖然確俱功力,但也未必能有這種境界,同時依老朽所見,你的武功宗派迥異,似不是出自你娘一派……」
龔小琬未待「病鍾離」話完,盈盈笑道:「對啦,你老人家說的一點不錯,我的武功雖是我娘所教,但那種功夫卻是一位姓姬的前輩所傳……」
「瞎仙鐵笛」忙問道:「你娘教的難道真是他老人家的絕學嗎?」
小琬睜著兩隻大大的秀目,愕然道:「怎麼?你老人家知道啦?」
「江南醉儒」晃著腦袋道:「如此說來,唐一民這個怪物的訊息倒是真確的了……」
「病鍾離」道:「這就怪了,既是如此,為何唐一民卻又三番五次的追不出一點眉目來呢?」
小琬睜著秀目,東張西望的隨著兩人說話的聲音,看著兩人臉上,泛上一種茫然的神色,道:「你們說的什麼?我怎麼聽不懂呢?」
「病鍾離」看她一臉無邪的稚氣,知她不知當日唐一民追尋「千愚書生」寶-之情,是以略略把這一段事情始末說了一遍。
龔小琬聽了之後,哦了一聲,道:「原來是這樣……」頓了頓又道:「我學的確是那個寶-上記載的武功,不過我娘教的慢,所以還沒有練好。」
貞兒接著問道:「那麼你為什麼不練呢?」
小琬轉臉對著貞兒笑道:「我自是要練的。」
「瞎仙鐵笛」一聽龔小琬果真是練的「神龍寶-」上的武功,不由臉色陡的一變,隨即又復平靜,道:「琬兒,那本『寶-』現在何處?」
小琬應道:「起初我只是在我娘教導之下,練那上面的武功,後來我娘臥病之時,便叫我熟記上面的文字,口訣……」
說到這裡她眨了眨眼睛,黯然的道:「在我娘病重臨危之時,她見我已背熟全部『寶-』上的文字、口訣,便親自把那本奇書燒掉啦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