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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雲飛道:「虎有人性,還可飼養,但那巨蟒生性兇殘,人如何能夠飼養得了呢?」
陸天霖道:「話是不錯,但世間事,盡有很多是出乎人意料之外,要知那『人面蜘蛛』是天下所有毒物中,最毒的一種。『東嶽散人』有辦法飼養『人面蜘蛛』當會有辦法收服這奇大毒蟒……」說此一頓,用手指著那崖壁間,一片垂藤,又道:「據我觀察,巨蟒似由此路而來,但那斷崖光滑異常,巨蟒要從斷崖處游下來,當非易事,關鍵就在那一片垂藤了。」
方雲飛道:「大哥既然有此懷疑,那咱們就過去看看。」
陸天霖點點頭道:「如果我推斷錯誤,咱們誤入了那巨蟒巢穴,只怕難再活著出來。」
方雲飛嘆道:「縱是刀山劍林,咱們也得冒險一試,為救琪兒一條命,義無反顧,二哥夫婦蒙難慘死,只留下慧兒和琪兒兩個孩子,我們不能給他們報仇,心中已惶慚難安,如再耽誤了琪兒,何以對二哥夫婦九泉陰靈,我肯投身鏢局子當鏢師,也無非想藉鏢局中耳目,探訪琪兒下落,一訪十年,消息全無,好不容易見到他,想不到他會中了『金翅蜈蚣』之毒,……」話至此處,陡然停止,又黯然一聲長嘆。
陸天霖笑道:「三弟,咱們三個結義兄弟,相處數十年,可以說得上情同骨肉,義薄雲天,二弟夫婦遭『燕趙雙凶』毒手,棄我們而去,我這作大哥的不能給他報仇,說起慚愧至極,同時,我還堅持阻止你不許妄自動手,這些年來,你一直在為這件事,處處和我鬧氣,雖未當面責我忘情負義,有意無意之間,言詞中常常流露忿慨和不滿之意,唉!你不肯和我一起住在松竹坪,要到鏢局去當鏢師,明的是藉鏢局耳目,訪查琪兒下落,其實,是對我不肯為二弟夫婦報仇之事,大感不滿,總算你還沒有把我這大哥完全忘記,每年總要藉給上壽之名,到松竹坪來,小住幾天,這十
來,我一直沒有消你心中積忿,因為,這很難怪你。」
方雲飛聽得十分激動,叫道:「大哥!……」
陸天霖搖搖頭,接道:「你想藉鏢師身份,在江湖結交幾個武功高強的朋友,要他們幫你去給老二夫婦報仇,是也不是?」
方雲飛被「聖手醫隱」一語道破心中隱密,只得點點頭,答道:「小弟確有此意,大哥今天提起,我自然不敢再隱藏心中不說,自二哥夫婦遭『燕趙雙凶』毒手之後,這十多年來,大哥始終不提為二哥報仇之事,並且三番二次,責成小弟,不許輕舉妄動,這中間原因,到現在我還是不大明白。」
陸天霖仰臉望天,長嘆一聲,雙目中湧現出一片淚光,黯然說道:「我知道你心中重重疑竇,全在你那二嫂身上,對不對?」
方雲飛垂下頭,默然不答。
陸天霖淡淡一笑,接道:「在二弟未婚之前,你二嫂和我之間,相處確實很好,但自她和老二結婚之後,我們之間一點情愫,早已完全斬絕,但在你心目之中,卻是誤認了我這大哥,不肯替老二報仇,是為了昔年老二奪愛之恨,是嗎?」
方雲飛道:「我……我……。」
陸天霖笑道:「因此,你對我這個大哥,也動了懷疑之心。」
方雲飛道:「懷疑大哥小弟倒是不敢,只是大哥再三攔阻小弟給二哥夫婦報仇一事,卻令小弟費解。」
陸天霖笑道:「『燕趙雙凶』的『九陰沙』和『子母磷火彈』是江湖上最為歹毒暗器,如想勝得兩人,必先配製出能解兩人暗器之毒的藥物,然後才能邀請武林朋友,動手報仇,小兄為此竭盡智能,想盡了方法,才弄到一枚『子母磷火彈』和一把『九陰沙』我費了兩年工夫,才找出兩人暗器的毒藥來源『燕趙雙凶』的『九陰沙』和『子母磷火彈』在施用威力上說,要比『陸地神魔』的『燕尾追魂針』大,但在療治上講『燕尾追魂針』倒是當今之世,最毒無比的暗器,邱三波把七毒調和,餵在針上,凡是中針之人,必需要同時服下七種解毒之藥,而且七毒混合之後,使人難
辨出是那種毒藥,故而最難療治『燕趙雙凶』的『九陰沙』和『子母磷火彈』雖然極毒,但他只是各用一種奇毒藥物餵成,只需找出他們毒性,不難配成解藥,小弟費時半年,遠走西北,終於在太白山,採到破解兩人暗器之毒的藥,製成克制雙凶暗器劇毒的解藥。」
方雲飛道:「大哥既已制有克制雙凶暗器毒性的藥物,為什麽還不肯動手替二哥夫婦報仇?」
陸天霖仰臉一陣大笑,道:「我製成解藥之後,也曾心花怒放,正想動身去武昌找你,好柬邀幾位好友,去尋『燕趙雙凶』但恐大肆張揚,使雙凶聞風戒備,而且我已久未到燕趙地區,也許雙凶早已他遷,因此,我在解藥製成之後,單人匹馬,暗中走了一趟河北,一則探聽雙凶行蹤,再者又詳細訪查一下雙凶和二弟夫婦結仇經過,哪知這一訪查,卻找出真正主謀害死二弟夫婦的人來。」
方雲飛聽得一怔,道:「怎麽?難道害死二哥二嫂的,不是『燕趙雙凶』?」
陸天霖道:「二弟夫婦雖是傷在雙兇手中,但真正主謀之人,並非『燕趙雙凶』兩人只不過只是奉命行事罷了,而且如非那人暗中下手,二弟夫婦也不致於死在雙兇手中。」
方雲飛只聽得呆了半晌說不出話,良久之後,才問道:「那主謀正凶,又是誰呢?」
陸天霖道:「這人不但大出你意料之外,就是公諸當今武林道中,只怕也不會有幾人相信。」
方雲飛道:「你說出來,我聽聽,這人究竟是誰?」
陸天霖嘆口氣,道:「小兄初聞此人之時,也不相信,後來我回憶到二弟夫婦死後情形,以及二弟夫婦生前諸般事跡,心中不禁有點動搖,為此我曾遠走關外,集各種傳說。只是二弟夫婦去世時間過久,武林中都不再談此事,因而延長我留在關外燕趙一帶時日,你總該記得,五年前你去松竹坪時,我不在家中,直到你到松竹坪後的第三天,我才趕回。」
方雲飛沉思一陣,點點頭,道:「不錯。」
陸天霖淡淡一笑,接道:「我往返關外燕趙一帶,僕僕風塵,耗時近年,總算打聽出來了這事情經過,當時還有兩點疑竇,未全明了,故而回到松竹坪,沒有對你談起此事。」
方雲飛一皺眉頭,道:「此人究竟是何許人物?大哥說了半天,還是沒有把人說出?」
陸天霖道:「我現在說出來,只怕你還是不肯相信。」
方雲飛笑道:「咱們自己兄弟,縱然說錯,也無甚妨礙,難道大哥對小弟還賣關子嗎?」
陸天霖仰臉望天,緩緩說道:「害死二弟夫婦正凶,是受千萬武林同道敬仰的……」話到此處,陡然住口。微微一笑,接道:「說出來你也不信,還是不說也罷。」話落口,突然縱身躍起,直向那崖間垂藤處奔去。
方雲飛看他話將出口之時,忽然停住,而且不容自己又再次追問的機會,縱身向前奔去,心中很奇怪,因為這和陸天霖平時為人處事大相逕庭。
他心中略思忖,陸天霖已到了三四丈外,只得暫收起疑慮,向前追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