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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「東嶽散人」的冷僻性格,自然是不肯借用,兩人隨即在那絕壑之中,展開了一場武林中罕見的慘烈搏鬥,由半夜打到朝陽初上,力戰三百合,仍無法分出勝敗,最後,唐一民施展十三式伏魔劍法中的絕招,才傷了「髯神判」左肩。
「髯神判」自藝滿離師之後,縱橫大江南北,從沒有遇上敵手,這次東嶽比劍敗在「東嶽散人」手中,實是他有生以來,第一次受挫辱,當時擲劍貫石,含恨而去。
他回到了寄放傅玉琪的石洞之處,可是,傅玉琪早已不見,石洞中只餘下松枝餘燼。
這一驚非同小可,因比劍失敗而積壓在胸中的氣憤,也頓時消去,滿山奔走,尋找師弟下落。
他由晨至暮,由夜晚又尋到天亮,足跡遍及了十里以內的深澗崖壁,但始終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,幸在第二天遇上了「聖手醫隱」和方雲飛兩人。
三人又重新回到傅玉琪失蹤之處,經陸天霖仔細一查,找到了傅玉琪的銀笛,又在附近一枝矮松上,找出尺縷白絲。
陸天霖由那一縷白絲,聯想到倒映溪水中那個半裸少女。
當下,三人又匆匆忙忙的奔回那相遇山谷口處,但見空山寂寂,溪水淙淙,哪還有那半裸少女的蹤跡。
「聖手醫隱」望著那重疊的山峰,手撫著懷中的「人面蜘蛛」心中暗暗忖道:如今『人面蜘蛛』是得到手了,可是找不到琪兒下落,這『人面蜘蛛』又有何用?他想到憂傷之處,不覺手中加了一成勁力,但聞波然一聲輕響,懷中玉盒,被他用力一錯,兩層盒蓋完全錯開。
他本能的警覺懷中是一隻奇毒絕倫之物,來不及轉第二個念頭,五指一加勁力,連一片衣服撤下,一鬆手,拋在地上。
所幸那玉盒異常堅硬,雖經他一摔,並未破碎,但那「人面蜘蛛」卻藉勢跳出了玉盒。
三人定神望去,只見這天下聞名毒物,長足撐立之後,足足有緊握的拳頭大小,大概它已在那玉盒中渡過了不少年月,陡然得見天日,似是非常興奮,彈腿昂首,一躍數尺。
陸天霖驚魂甫定,急忙伏身撿起玉盒,就這一瞬功夫,那「人面蜘蛛」已躍到丈餘以外。
方雲飛縱身一躍,右手一探,向那「人面蜘蛛」抓去,他在情急之下,忘了那是奇毒之物,眼看五指將要觸及那「人面蜘蛛」突然一股強風襲到,堂堂把他震退兩步。
「髯神判」在他五尺左右之處,發了一掌,強勁的掌風,把他震退,也救了他一條性命。
方雲飛微一怔神間,陸天霖已躍到了他的身側問道:「兄弟,你觸到了那『人面蜘蛛』沒有?」
「金翅大鵬」搖搖頭道:「沒有。」
陸天霖道:「這『人面蜘蛛』之毒,只怕要比那『金翅蜈蚣』更毒幾倍,如被咬中,絕難活過十二個時辰,你……你如觸到了它,得快些把右手斬掉。」
方雲飛聽出了一身冷汗道:「我真的沒有觸及它的身軀,不過,如非琪兒師兄遙發一掌把我逼開,勢非觸及它身體不可!」
陸天霖似乎還不大放心,拿起了方雲飛右手看看,才嘆口氣,道:「好險!好險!如非琪兒師兄及時發掌相助,你不死也得斬斷一隻手了!」
方雲飛轉頭望了那「人面蜘蛛」一眼,道:「這東西縱然奇毒無比,但咱們也得想個法子把它捉住放回玉盒才行,難道讓它逃走不成?」
陸天霖一跺腳,道:「我太大意了,捉它只怕要得大費一番手腳。」
這時「髯神判」已伸手摺了一段松枝,緊隨在那「人面蜘蛛」之後,兩眼神光炯炯,注視著那「人面蜘蛛」神情異常緊張。
如以三人手法之准,隨便出手一擊,就可把那「人面蜘蛛」擊斃,只因那是武林難得奇物,打死不但可惜,而且傅玉琪身受「金翅蜈蚣」腹毒,也永無療治復元之望了,是故,三人既不能把它擊斃,又無法下手活捉,只得緊隨那「人面蜘蛛」之後,向前追去,這一隻小小蜘蛛,卻難住了三個江湖高手,那「人面蜘蛛」初離玉盒之時,躍行並不很快,但愈來速度愈快,幾躍已到峰邊,只見它探首在一塊大岩石一接,立時懸空向下跳去,一縷細絲,系住它墨光的身軀,沿著峭壁垂直疾下,瞬息間已到崖底。
這本領,實非人所能及,三人追到崖邊,都不禁停住了腳步「髯神判」看了一下那峭壁形勢,施展壁虎功,背脊貼在峭壁上,滑行而下,陸、方兩人卻自知無此耐能,只得繞到一處斜度較大地方,躍下斷崖。
待兩人繞過山角,到了「髯神判」之處,那「人面蜘蛛」卻又藉口吐絲線,重又返上懸崖,它似是知道被三人緊追一般,在游至峭壁一半時,不再向上遊行,在光滑如削的絕壁之間,向前爬行。
三人只得緊盯著它,向前跟進,那「人面蜘蛛」爬行到西面山壁中,在一株突生在崖壁間的松樹上,停止下來,不過一盞熱茶工夫,已在那突松上結了一片八九尺方圓的蛛網。
陸天霖細看那突生松樹的崖壁,異常險惡,上下都是滑不留足的石壁,即讓甘冒奇險,攀登到松樹生長之處,也無從下手捉那「人面蜘蛛」因為它所結蛛網,是由突松頂端小枝處,垂絲而下,距那崖壁足足有一丈多遠,一個人輕功再好,也無法久停那燒香粗細的軟枝之上,何況那「人面蜘蛛」本身又含奇毒,無法用手相觸。
方雲飛伏身撿起一塊小石暗中運集功力,正待抖腕打出,陸天霖伸手抓住他手道:「三弟,不可莽撞。」
「金翅大鵬」道:「那崖壁光滑如削,不用石把它打落,如何個捉法呢?」
陸天霖抬頭望望天色,道:「此刻天色已快入夜,你如果一石擊破蛛網,使它再逃別處,在蒙蒙夜色之下,追尋更是不易,不如咱們守在此地,待次晨天亮時分,再想法子捉它,要知此物關乎著琪兒生死,一旦被它逃走,或是失手把它打死,琪兒身受之毒,就永無療好之望。」
方雲飛皺眉問道:「如果它藉夜間,逃往別處,咱們又該如何?」
「聖手醫隱」道:「此物雖異於一般蜘蛛,但尚不致通達靈性,能卜凶吉,咱們法守在那突松下面,防它逃走,也就是了。」說完,又就地寫出自己心意,告知「髯神判」。
「髯神判」抬頭望望天色,嘆息一聲,施展壁虎功,游到那突松下面,藉倚松根而坐。
陸、方兩人自知無力攀登光滑崖壁「髯神判」亦無相接之意,兩人只得在那崖壁下,席地而坐,監視那「人面蜘蛛」動靜。
一則兩人目力大異常人,二則那蜘蛛網又是懸空而結,毫無阻礙視界之物,藉繁星微弱之光,亦可看個大概。
夜風吹響起陣陣松濤,天際推懸出一輪明月,霜華似水,照澈大地,山峰上的積雪,經那月光一照,反映出一片片銀輝,遠遠望去,那層層重疊的山峰,真似瓊砌玉堆。
在月光照耀下,那一片蛛網也閃起縷縷銀輝。
陸天霖望望當頭明月,低聲對方雲飛道:「看月色,已是三更過後時分……」一語未畢,驀聽一聲清脆的笑聲,和兩聲狂怒的叱喝,挾在松濤中遙遙傳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