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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人循著襲人的香氣,直到泉水小池,池中的石子被水浸洗得瑩晶玲瓏,水中映出天上星月。
那股水確實醇人慾醉,方雲飛不自主的俯身飲了兩口,急聽陸天霖喚道:「三弟不要貪嘴,快來趕辦正事。」
方雲飛來到陸天霖身側,只見他指著一種花草對自己與珊兒道:「這正是『迷迭香』了,你二人各采三、五十棵,也就夠用了,不必多采,以免暴殄天物。」
方雲飛與珊兒依言採摘,這小花倒長得奇怪有趣,一根一株,草根出土,便自分出十二、三枝嫩莖,一莖一葉,葉分五瓣,那紫色小花卻藏在葉子腋下。
二人采罷「迷迭香」轉身尋找「聖手醫隱」。
卻見他正運集功力推震一株蒼禿的?松,這松並不高大,但枝幹蒼勁,伸展盤曲,猶如游龍一般。
陸天霖見二人采妥「迷迭香」便教珊兒掄劍砍去四分五叉枝幹,只留下五尺高的樹身,又在樹身上捆縛了兩根繩索,教二人各執一根,用力拉拖,自己則運力推搖。
三人全力施為,哪消一盞茶工夫,那樹身已自晃動,地面土石,也見鬆散。
陸天霖又跑到前面,與方雲飛共執繩索,三人同時用力,只聽轟然一聲,土翻石飛,那?松已被連根拖倒。
「聖手醫隱」右手取過珊兒寶劍,左手在樹根一根一根撥弄。
方雲飛、珊兒就近探看。
陸天霖長笑出聲,右手劍鋒輕挑,左手已托出一個碗大的圓球。
陸天霖喜形於色,左手托球,右手舉劍戲拍了兩下,道:「三弟,要治琪兒大師兄之毒,此物也是少不得的,此物名叫『茯神』在這雪嶺古松之下得來更足珍貴,三弟,非是愚兄誇口,不日定能叫你一睹他舊日雄風……」
說著,呵呵一陣朗笑,這是多天來罕見的興奮。
「聖手醫隱」將劍交還與珊兒,又把「茯神」交與方雲飛道:「三弟,你且辛苦一趟,把它洗淨,今日既入寶山,必定另有奇珍,待愚兄搜尋一些,也好留作備用。」
轉頭又對珊兒道:「珊姑娘辛苦你了,你且休息一會,待我采幾樣藥草,咱們也就好回去了。」
方雲飛依言去洗「茯神」珊兒卻在那推倒古松上坐下,看著「聖手醫隱」在奇草異卉中詳察細尋,約有頓飯工夫「聖手醫隱」方到小池洗淨了手上污泥,長長吁了口氣,道:
「走,咱們下山罷!」
三人因奇珍已獲,心中自是高興,走來步伐更見輕靈。
這一日返回「靜心廬」「聖手醫隱」又謝過派遣珊兒相助之意,並將「迷迭香」與「茯神」送請靜心道姑過目,靜心道姑亦讚賞不已。
靜心將這奇草把玩少頃,交與陸天霖,慈眉微垂,道:「陸兄慈悲,仁心仁術,救人苦海,真是功德無量,貧尼對醫道一門,全然外行,有心無力,全仗陸兄大力,貧尼先替羅師兄向你申謝了。」
陸天霖忙道:「前輩言重了,這全屬機緣湊巧,晚輩何敢居功?而且來日治療之時,還須法駕,前去『白象崖』一行。」
靜心道:「貧尼與那龔奇亦算是有師生之誼,自是義不容辭,何況救人乃我等應為之事,到時但聽陸兄吩咐便是。」
陸天霖因尚有許多事情待從速著手,也不多延擱,便告辭出來,逕返「白象崖」。
一連三天「聖手醫隱」全都聚精會神在煉焙藥物。
到了第四天清晨,陸天霖招呼方雲飛去「靜心廬」恭請靜心道姑前來。
靜心到來之後,陸天霖接入茅舍,奉過清茶,便把這醫療之法陳述了一遍……原來「聖手醫隱」雖知「虬髯神判」原是一位豪氣干雲的人物,內功精深,力能斃虎,自己雖曾對他表露過能使他恢復舊觀。
無如他似已灰心,如今諸事備,萬一他不肯就治,豈非白費一場心血。
要強他就範,那更自己所能辦到,因知「虬髯神判」雖中毒變態,但對靜心道姑依然執禮甚恭,是以這才邀請靜心親來「白象崖」勸服「虬髯神判」。
同時「聖手醫隱」還有一層顧慮。
他心想縱然自己估料不錯,但在動手治療上來說,也只是第一遭試驗性質,按藥理推斷,驅除這種深侵內腑劇毒,還有二道難題。
第一,藥力發作,病人必難忍受那種內臟翻騰洶湧的痛苦。
其次,為了要使藥力加速的循環於全身經脈,以及驅毒務盡之效,必須仰賴精深的內功加強真元之氣,這個問題,以自己與盟弟的功力,恐難勝任。
而「瞎仙鐵笛」又不在黃山,想來想去,除了靜心之外,實無第二人。
靜心聽陸天霖如此一說,閉目沉思。
少頃,開口說道:「陸兄只管放心,貧道既來,當略盡棉薄,事不宜遲,不知陸兄幾時動手?」陸天霖攜妥應用之物,便一同逕往「虬髯神判」的石室而去。
「虬髯神判」一見靜心道姑到來,躬身為禮。
靜心坐定之後,招手將「虬髯神判」叫到身側,慈目微睜,對他詳察一番,深深的點頭輕嘆。
隨手取過一節枯枝在地上寫道:「陸兄醫術精博,諒汝已知,近來四處奔走,已為汝覓得靈藥,希汝安心聽命,由陸兄與汝驅毒療疾,不可執拗,以免辜負他人一片美意。」
「虬髯神判」茫然環視諸人神色,微微皺眉,不再言語。
這時陸天霖已取出翠、白、紅三支玉瓶,一隻大茶盅,先打開玉瓶,倒出約二匙白色藥粉,又由翠玉瓶倒出「迷迭香」焙製成的青碧色藥粉,頓時香滿全室,沁人肺腑,又從紅色玉瓶中倒出少許紅色藥末,統統傾入茶盅。
靜心一見忙道:「陸兄,此藥莫非是硃砂嗎?」
陸天霖道:「前輩所見不錯,正是硃砂。」
靜心道姑臉色微變,欲言又止。
陸天霖已看出靜心神情,知她略有疑慮,便道:「硃砂雖含毒性,絕少內服,但有鎮心安神去邪之功,如今用以驅邪安神,乃是對疾之用,而晚輩所用之硃砂,已用甘草、紫貝、天荼、五方草、東流水,諸物仔細提煉,歷五個寒暑,火毒已盡,內服已絕對無礙。」
靜心道姑聽罷,更覺信服。
陸天霖又取出一筒金針,一支玉杯。
陸天霖走托著茶杯到「虬髯神判」跟前,示意要他服下。「虬髯神判」也不遲疑,接杯一飲而盡。
過了片刻,陸天霖示意「虬髯神判」要他平臥床上,轉身對靜心道姑道:「有煩前輩助他一股真氣,好使藥力加速運行。」
陸天霖說罷,自己也盤坐運功,捏住「虬髯神判」左腕脈門,以自身真氣輸助。
靜心道姑也依樣捏住「虬髯神判」右手脈門行功。
兩位內家高手的功力再加上內服靈藥,約有一盞熱茶工夫,藥力已生效用,只見「虬髯神判」臉上、手腕隱見汗意。
又過片刻,陸天霖才道:「前輩且請小息,可讓龔兄自行運氣一試。」話畢,遂示意「虬髯神判」要他自行運動。
直到未牌辰光,陸天霖在針筒抽出兩根四寸多長的細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