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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不防被「江南醉儒」及「白眉果老」按住,並以目光相阻。
,傅玉琪與貞兒,心中不解,不由得瞪著「江南醉儒」與「白眉果老」。
尚未容傅玉琪及貞兒發問相詢,那斷壁遠處,已響起兩聲朗笑,這兩個笑聲雖一個蒼啞,一個清澈,但內氣均皆充沛雄厚。
「白眉果老」一聽笑聲,一蹙白眉,滿臉猶疑之色,但隨即就面露笑意。
朗笑聲中,但見斷壁處,落下兩個人影,一黃一藍,直似兩道黃藍的線光,如流星般的瀉到。
傅玉琪放眼望去,前面一人是身著黃衫,足登如意頭玄履,一臉病容的老者,身側隨定一位身穿藍色道袍羽士。
這二人正是岳陽逆旅相見的洞庭八仙中的「病鍾離」嚴百川與「鐵膽純陽」逸塵子。
二人這一現身,實在來得出奇,不僅傅玉琪貞兒覺著奇怪,就是「白眉果老」他雖知盟兄要隨後趕來巫山,但卻也未料到會在此時出現,是以也不免大感驚訝,而泛驚異之色。四人不由得互望了一眼。
「病鍾離」二人的行跡被「東嶽散人」發覺,這並非說「江南醉儒」等人不及唐一民,只是「江南醉儒」幾人藏身岩石之後,自己怕露行藏,自不能四處探頭眺望,而唐一民卻時時打量著那峭壁之處,是以「病鍾離」二人被他發覺。
唐一民見來人竟是「病鍾離」嚴百川,滿臉怒慍之色,才恢復原來的神態。
「病鍾離」嚴百川站定之後,面色祥和的說道:「你我一別數年,唐兄可好?」
「東嶽散人」雖是冷僻異常,但對「病鍾離」卻與眾不同,恭手答禮,道:「多謝嚴兄關注……」
說著話,眼光卻對「鐵膽純陽」掃了兩眼。
「病鍾離」素知唐一民冷漠好疑,隨即捋髯笑道:「來,我來為唐兄引見引見,此人乃是小老兒盟弟,逸塵子余滌生。」
「東嶽散人」道:「原來就是『鐵膽純陽』失敬失敬。」
這時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亦已走近。
望著唐一民道:「替我娘報仇之事,我絕不急在一時,你既是有朋友來了,你和他們談話好了,我可以等你……」
「東嶽散人」生性冷怪,一向自視甚高「玉蜂娘子」女兒這幾句話,在她實在是出於天真稚氣。
但在唐一民聽來,卻以為是一種侮辱,轉臉怒視了她一眼,鼻子裡冷沉的哼了一聲,又轉臉對「病鍾離」道:「嚴兄素來深居簡出,今日何故竟不辭千里,來到這荒山,不知可否見告?」
「病鍾離」雙目微掃,看了看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因為他在岳陽客棧的談話中,已知「玉蜂娘子」女兒是一塊未經琢磨的璞玉。
此時不由心存愛惜,而且對唐一民也有了深厚友誼,不願見雙方有什麼損傷。
今見唐一民追問,也不隱瞞,應道:「唐兄與這位姑娘之事,苦鬥無益,古人說『相忍為福』不知二位能否容讓一二?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望著「病鍾離」沉思了一陣,道:「不行,這是我娘的遺命,要我替她報仇的。」
「病鍾離」微笑道:「姑娘,你口口聲聲說要為你娘報仇,你娘可是真的傷在他手裡嗎?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道:「自然是啦!」
「病鍾離」道:「那麼你可知道你娘為什麼和他結仇,又如何傷在他手呢?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,眨了眨眼,道:「這我可就不知道啦……」
「病鍾離」笑道:「非是小老兒阻攔姑娘,俗語說得好,冤家宜解不宜結,你年紀還小,得饒人處且饒人,我看姑娘與唐兄不要一昧爭強鬥勝了。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搖搖頭,幽幽的說道:「我不是爭強鬥勝,這是我娘唯一遺命,她跟我說了很多年很多年了……」
「病鍾離」截住說道:「姑娘,你令堂說的話就都一定是對的嗎?我看姑娘還是三思而行。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臉色一紅,閉目微思,睜開秀目答道:「唉,我跟你沒有仇,要不然你說我娘不對,我一定又要打你的,我告訴你,我娘對我說,要我除了唐一民,千萬不可亂打人,她說很多人都一定打不過我,所以不能亂動手……」
「東嶽散人」老謀深算,他既已偵知「玉蜂娘子」埋骨巫山之處,已不想硬和「玉蜂娘子」女兒以命相搏。
早存了退避之意,然後再重回巫山,找他心目中的寶物,故而「病鍾離」現身勸說之後,他就靜在一側,以便找台階下台。
但他乃是極享盛名之人,平素又是剛愎、自負,現下聽「玉蜂娘子」女兒當著別人之面,對自己絕不放鬆。
為了自己武林聲譽,自不能再作沉默,聽「玉蜂娘子」女兒如此一說,立時一聲冷笑,道:「好猖狂的丫頭,不要說你,就是『玉蜂娘子』那女妖魔親自前來……」
唐一民話尚未完「玉蜂娘子」女兒嬌軀一晃,已欺身到了面前,秀目圓睜,面呈薄怒,道:「說話不准辱罵我娘,再罵我可要打你耳光子了。」
「病鍾離」一見「玉蜂娘子」女兒躍身向前,怕二人又要動手,連忙也一點腳,攔在二人中間,正待勸說。
忽然「東嶽散人」對「病鍾離」歉然一笑,道:「看來此事是非作了斷不可,不然這丫頭也絕不會死心,嚴兄也不必再跟她再費唇舌了。」
「病鍾離」道:「依小老兒之見,還是……」
「玉蜂娘子」女兒不等「病鍾離」話完,對他淡淡一笑,道:「我想你一定是個好人了,但是,你不要勸我啦,我娘是最最疼愛我的人,她說的話是不會錯的,她要我殺他,想必他一定是個壞人……」
「東嶽散人」唐一民,行走江湖數十年,哪裡受過別人這等詆辱?
圓睜二目,髭發俱張,一聲怪嘯,厲聲喝道:「住口,不要說你,就是你那女魔頭的娘再世還魂,我又何懼,哼!老夫豈是怕事之人……」
「病鍾離」長眉軒動,還想解勸,唐一民臉色一整,滿臉冷漠,有若十月寒霜。
對「病鍾離」抱拳行禮,忽哈哈大笑道:「嚴兄盛情,兄弟心領了,但我唐一民自入江湖,怕過誰來,今日之事令人可惱,冤有頭,債有主,遲早總有清了之日,有道是遲不如早,早不如現,現下能把它清了一下,也是一快事。」
「病鍾離」微搖皓首,說了聲:「唐兄……」唐一民已左掌連擺,道:「大丈夫一言,駟馬難追,兄弟我心意已決,嚴兄不必再說,多說無益。」
「東嶽散人」話至此處,一看「病鍾離」滿布病容的臉色更為難看。
心知自己言詞過重,不由大感歉疚,連忙接道:「我唐一民單劍走江湖,一向任性恣行,絕少受人恩惠。唯獨昔年領受了嚴兄『三清一天續命散』的厚賜,此恩此德,無時不耿耿於心,方才之言,一時失慎,得罪之處,還望嚴兄海涵。」
唐一民微微一頓,又道:「既蒙嚴兄厚愛,還望原諒兄弟苦衷,免管這檔事情,唐一民是生是死,都感激不盡……」
唐一民話音未了,陡聞身後響起了一陣哈哈大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