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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毒羅剎」石燕娘冷笑一聲,道:「既是無心稱雄武林,又何必置身江湖稱名立萬?」
白天翎道:「置身江湖,乃是承蒙武林朋友的抬愛,這與創教立宗自是不同。」
「毒羅剎」張口一笑,露出滿口黃牙,道:「如此說來,你們昆仲二位,就未免太瞧人不起了,別的朋友抬愛,你們受之若素,唯獨我們教主有所懇託之處,你們就斷然相拒,不知二位所存何心?」
白天鵬手捋黑髯,淡笑一聲,道:「江湖上朋友對我兄弟抬愛,乃是因我兄弟所作所為,尚稱得上個正字,而且我們兄弟作事,也是出於自願,內中毫無愧怍之處,所以……」
「毒羅剎」石燕娘,沙啞的嗓子,哼哼冷笑,道:「你們昆仲二位,自標『南嶽二賢』,想必是不屑與我等為伍,怕有污你們清賢之名,所以借詞推託……」
白氏只賢齊聲接道:「我們兄弟在武林道上,混了這多年,別的不敢說,自信對人坦誠,從來不打誑語,對你們貴教之事,絕不是借詞推託,而是古人所說:『道不同,不相為謀。』這一點依我兄弟平素的為人來看,不用我們細說,想你們也很明白了。」
「毒羅剎」陰陰笑道:「這一點你們二位不說,我們也早就明白,但是我們教主這次重出江湖,為了免得多傷人命,所以才以禮相聘,那知你們二位竟這等妄自尊大,自以為是俠義道中之中,把九陰教與咱們教主全不放在心上,侮辱我們九陰教的來人,更將教主一片善意摒棄於千里之外,這等作法,不要說我們莫教主不能忍,就是任何人也無法按耐得下……」
她說到此處,三角眼眨了一下,掃了幾人一眼,咯咯笑道:「你們二位這等作為,原是令人難忍,但是我們教主,尊二位在武林道上,素有緊名,所以願誠意相交,如若二位能夠權衡利弊得失,願意接受我們教主的禮遇,那麼我們教主也甘願盡釋前嫌,兩家共同攜手……」
白氏只賢按下性子,聽她嘮嘮叨叨說了一大陣,此時再也忍耐不住,白天翎舌綻春雷,一聲叱喝,道:「你替我住口,我兄弟行道江湖,所作所為,莫非行仁義扶忠孝,從未作過一樁不能見天日之事,莫幽香荼毒江湖,雖三尺孩提,亦盡知其禍毒,可惜當年黃山羅大俠未能一鼓殲滅,又容她活到今天,但她如能悔改,武林道上的朋友當能體好生之德,留一條路與她行走,那知她竟變本加厲,收羅江湖宵小,創立邪教,妄想稱雄武林,實對你們說了,此番就是她不來尋我等,相信武林道上的前輩,也得尋訪於她,以替天下蒼生除此淫毒的妖婦……」
立在「毒羅剎」身邊,那紅衣少女,一聽白天翎忿罵莫幽香,銀牙一咬,縴手一指,嬌叱道:「你好大膽!竟敢這等辱罵教主,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……」耐煩二字剛一離唇,但見紅光閃動,人已一躍,竄到白天翎身側,右手一伸,就疾往白天翎臉上摑到。
白天翎學有家傳,人立原地不動,雙腳微挫,左掌一划,已將紅衣少女這一招架開。
「病鍾離」嚴百川一見二人動手,朝著靜心道姑望了一眼,身形一晃,已擋在二人之間,忙道:「大家有話好講,又何必動手?」
「毒羅剎」石燕娘性子原甚急躁,方才不過因自己負有使命,不得不說這一頓話,此時見雙方絕不是說話能解決得了,所以也把臉一擺,倒斜三角眼往上一翻,陰怪的一笑,朝著「病鍾離」道:「事到如今,還有何話可說?既不能依教主之命行事,那只有以命贖罪了……」說話間,人卻身形陡長,朝白天鵬撲去。
白天翎見「毒羅剎」身法,知是身有奇學,心恐兄長有失,當下也不打話,一點雙足,已隨「毒羅剎」躍到。
「毒羅剎」嘿嘿冷笑,兩掌齊揮,同時向白氏雙賢擊去。
白氏雙賢久聞「毒羅剎」手下厲害,往後略退一步,道:「別人怕你『毒羅剎』,難道白家二爺還懼你不成?廳內施不開手腳,要打,陪你到外邊,和你戰個三百合,也好叫你甘心。」只見「刷刷」兩響,二人已翻腕抽出長劍,人影閃動,已飛到廳前草坪之中。
那紅衣少女因被「病鍾離」所阻,沒有來得及出手,這時見「毒羅剎」已緊跟著白氏兄弟躍到草坪之上,忙的探手在腰上一按,金絲蛇頭鞭,已掣在手中,嬌軀一扭,便向草坪躍去。
那「青虹仙子」余靜茹,也未打話,但聞香風一動,人也如影隨形的跟了出去,截住了紅衣少女。
另外一個綠衣少女和紫衣少女一見內刑堂香主單戰白氏兄弟,大師姐已與余靜茹交上了手,也各取出獨門兵器金絲蛇頭鞭,向外躍去。
廳里貞兒與「金翅大鵬」方雲飛也不怠慢,各自取出兵刃,分迎上去,貞兒接住了綠衣少女,方雲飛一擺十三節亮銀軟鞭擋住了紫衣少女。
靜心道姑與「病鍾離」嚴百川,也緩步踱出廳外,靜立一旁觀戰。
這時,月已中天,鼓打三更,那洞庭湖上,碧波千頃,銀蛇萬道。
石城山屹立湖心,山北乃是一片筆立的岩壁,平常人跡罕到。
西北方雖不是筆立的懸岩,但卻是岩山林立,崢嶸嵯峨,在月色照射之下,那些岩石,一塊一塊皆如同怪獸厲鬼一般伏在沿湖山腳。
山上也因少有人到,所以樹木蒼鬱,草棘叢生。
這一帶看來似有天險可守,是以這一條長長的地段,僅設有一處瞭望台,台上懸著兩盞較大的氣死風燈,但是在月色湖水相映之下,這兩盞燈,卻顯得光彩暗淡。
林內草木,響著一片蟲蛙之聲。
就在這時,突出湖面的岩石之上,現出二點黑點,跳躍飛竄的往上縱跳而來。
這二個黑點,縱到山腳岩壁之下,方停了下來,原來是二條人影。
二人相對說了幾句,一長身,攀住藤枝,展開游進的工夫,一會已翻到上面,二人又停住說了幾句,又向前奔去。
二人正奔行間,前面一人忽的「嗯」了一聲。
後面那人問道:「你是怎麼啦?」
前面那人用手摸了一下臉頰,道:「想必是走得太快,挨樹枝劃了一下子。」
後面那人道:「想不到這湖中之山,還有這大的樹林呢--」頓了一頓,又接道:「誰教你長得比我高,這才被樹枝打上。」
那前面之人,笑了笑,沒有言語,又繼續向前走去。
二人又走了二三十步,那後面之人,突然「唷」了一聲,立即返身蹲下。
那前面之人問道:「你又怎麼啦?」
後面之人咂了一下嘴道:「甭提了,只怪趕得太急,又走在這草堆樹窠里,衣服教小棘條給?住了。」說話間,已將衣服由棘條上取下。
二人在林中又穿行了一陣,山莊燈火已隱隱在望,湖風吹來,隱聞金鐵交鳴之聲,那前面之人回過頭,道:「噯!她們已經動手了,咱們該快點了……」
前面之人,話剛出口,後面之人,還未來得及答腔,陡然間,頭頂一聲沉沉冷笑,道:
「不用快,快也來不及了……」話音未絕,但聽樹葉微微一響,已落下一位神威凜凜的虬髯大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