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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怪人冷冷說道:「那奶為什麽不早告訴我?」
傅慧眼珠轉一轉,舉起小手,拂著那怪人顎下花白鬍子,笑道:「瞎師叔,我聽師父說你最疼我是嗎!」
那怪人兩隻白眼一翻,道:「奶師父胡說八道,我什麽時候對他說過疼奶?」
傅慧道:「瞎師叔,你真的不疼我嗎?」
那怪人冷笑一聲,道:「我從來就不疼人,就是你師父的女兒,我也不曾疼過她!」
傅慧道:「你不疼我算啦!因為你自己沒有兒女,那也怪不得你。」
說完話,嘟起小嘴巴,回頭就走。
那怪人聽傅慧出言頂撞,不由心頭大怒,長發顫動,臉色變青,但一瞬間,又恢復了冷漠鎮靜。
傅慧轉身走去,連頭也未回過一次,是以那怪人臉色神情的變化,她卻一點也不知道。
她目光流轉,看看那盤居在小屋外的兩條赤練毒蛇,昂首吐舌,心中十分害怕,但她仍然壯著膽子向前走去。
突然,一個慈愛的聲音,從身後傳來,叫道:「女娃兒,女娃兒!奶回來!」
傅慧停住身子,轉頭望去,只見那長發怪人的臉上,忽然流露出慈愛之色,嘴角間也帶著微微的笑意。她心中雖然感覺到奇怪,但她仍然依言的走回那小屋前邊。
那怪人兩眼雖然瞎去,但卻如常人一樣,傅慧剛剛走回到他的面前,他突然舉起左手,輕輕拂著傅慧的秀髮,笑道:「奶伯父和奶叔叔來看奶,奶師父知不知道?」
傅慧略一沉忖,答道:「師父昨夜聽到虎嘯傳警,出去了半夜,今早上回來一次,告訴我幾句話又出去了,我伯父和叔叔來時,他已經走了啦!」
那怪人點點頭,又問道:「奶師父對奶說些什麽?」
傅慧道:「師父說,他走了要我聽你的話,所以我伯父和叔叔來看我,我就來對你說。」
那怪人猶豫一陣,說道:「奶師父對奶說過沒有,我們這『紅葉谷』從不許外人登門……」話到此處,臉上微笑突然一,冷冷接道:「三十年來,擅入『紅葉谷』中的武林人物不少,但能活著出去的,卻是絕無僅有……」
傅慧急道:「瞎師叔,我伯父叔叔,又不是什麽外人,他們來看我,難道就不行嗎?」
那怪人臉上掠過一抹冷笑,神態又轉溫和,笑道:「好吧!看在奶的份上,要他每人自斷一指,出谷去吧!」
傅慧聽得打了一個寒顫,道:「怎麽?要他們自己斬斷一個手指?」
那怪人笑道:「不錯,這是擅入我們『紅葉谷』中,最輕的懲罰了。」
傅慧轉臉望去,只見陸天霖、方雲飛並肩站在三丈外石卵鋪成的路中,四道眼神齊注在傅慧身上,神態十分焦急。
只聽那怪人冷笑一聲,道:「女娃兒,奶快去問問他們,是不是肯照我說的話辦?」
傅慧對這位瞎師叔,還真是有點害怕,她到這「紅葉谷」中半個月來,從未見過他有過笑容,冷漠得如塊堅硬冰鐵,再襯著他那一副長發披拂,瘦骨嶙峋的怪樣子,實在有點使人不寒而慄,剛才如不是那怪人臉上帶著慈愛的笑意叫她,她恐怕根本就不敢回去。
她雖然沒有見過這位瞎師叔的武功,但她從師父口風中已聽到這位瞎師叔的武功不凡,何況,她還親眼看到過他逐蛇伏蟒的身手,那實在是一件觸目驚心的事,但那怪人處在毒蛇巨蟒環伺之下,卻是毫無半點驚懼之色。她每憶起那件事情,心中都不禁生出寒意。她只管呆呆的想著往事,忘記了答覆那怪人的話。
只聽那怪人右手竹杖,在地上輕輕一頓,倏然飛縱而起,但見他長發隨風飄飛,身法快迅無比,腳落實地,已到兩丈開外,一聲似嘯非嘯,若笑若哭的怪叫聲,隨著他飛縱的身子,劃破了沉寂,待他腳落實地,那怪叫聲,也隨著戛然而止。
緊接著聽得咕咕兩聲蛇叫,盤居在那石屋門前的兩條紅色赤練蛇,陡然竄起,箭一般直射過去。傅慧啊呀一聲驚呼,縱身追去。
陸天霖、方雲飛看那怪人來勢奇速,不禁吃了一驚,雙雙向後退了一步,方雲飛鬆開腰中軟鞭扣把,目注那兩條急竄而來的赤練蛇,蓄勢戒備。
只見那長發盲目怪人,右手手中竹杖疾出,右手反臂一抄,那兩條急奔而來的赤練蛇,一條被他右手竹杖擋住,另一條被他左手抓住。
陸天霖、方雲飛細看那兩條赤練蛇都在八尺以上,紅鱗耀目,闊口怒張,蛇信忽伸忽縮,形態十分怕人。
這兩條罕見的奇毒怪蛇,一條盤居在那怪人腿下,一條蛇頭被他托在手中,但他卻若無其事一般。
這時,傅慧已追上那長發怪人,因她心中害怕那兩條毒蛇,不敢過於接近,轉身擋在那怪人和陸、方兩人之間,說道:「瞎師叔,我伯父和叔叔從很遠的地方跑來看我,並不是無故的侵入我們『紅葉谷』來,你不能這樣對待他們。」
那長發盲目怪人左手一甩,拋了手中托的蛇頭,怒道:「這是我們『紅葉谷』中的規榘,不管是什麽人,只要未得我們允許,擅自闖入谷來,都得挖去雙目,或是讓虎蛇吃掉,斬斷一個手指,是最輕的懲罰了,難道為奶這個女娃兒,還能把我們『紅葉谷』數十年的規榘破壞不成?」
傅慧道:「是我把他們接進『紅葉谷』的,瞎師叔一定要懲罰他們,那就罰我好了!」
那怪人厲聲喝道:「奶這女娃兒好大的膽子,竟敢和我頂嘴,奶認為我不敢懲罰奶嗎?」說著話,雙肩一晃,人已到了傅慧面前,右手竹杖一舉劈下。
陸天霖、方雲飛睹狀大驚,正待躍上搶救,突見那盲目怪人手臂倏然一收,霍的一個轉身,快擬電射雷奔,到陸、方兩人身前,右手竹杖伸縮間,攻向每人一杖,不知他用的什麽杖法,直似兩隻竹杖同時點出一般。
陸天霖搶前一步,橫牌一擋,封開竹杖,只聽那盲目怪人一聲冷笑,道:「好!再接我几杖試試!」竹杖點、掃、劈、打,瞬息間攻了十五六杖。
這幾招快攻,奇幻難測,只迫得陸天霖後退了七八尺遠。
方雲飛目睹那怪人手中竹杖,忽左忽右,變化詭異,不禁暗暗吃驚,想道:「這人雙目皆盲,但杖法卻是這等精奇,不知他怎麽學成?……」就在他轉念之間,陸天霖已連遇險招,太極鐵牌舞得勁風呼呼,但卻擋不住那怪人奇幻的竹杖攻勢。
方雲飛一抖手中軟鞭,正待出手相助,傅慧已仗劍欺身而入,一面舉劍幫忙陸天霖,封架那盲目怪人竹杖,一面大聲哭叫道:「瞎師叔,我不能這樣對我伯父叔叔,你要傷他們,那就不如先把我打死。」
那怪人聽得傅慧哭喊之聲,果然停下手中竹杖,但臉上仍是一片冷漠,怒聲喝道:「奶這小女娃兒膽子不小,竟敢和我動手。」
傅慧棄了手中寶劍,哭道:「我哪敢和瞎師叔動手,只望師叔手下留情,不要傷我伯父、叔叔,都是我不好,把他們帶進谷來,你要責罰,但請責打慧兒。」
那盲目怪人聽她聲音婉淒,如泣如訴,臉色緩和不少,但聲音仍甚冰冷,緩緩問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