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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初傳出作弊事件,所有人都覺得是謝錫。
他當然也如此。
畢竟謝錫一向是個打架惹禍、不服管教的刺頭。只是他家中頗有些財產,就算惹了事,只要他父親肯撒錢,學校也不看僧面看佛面地留下他。
只是那次,鬧得有點大。
謝錫一直不承認,還打傷了幾個老師。
現場一片混亂,幾乎半個學校都看到了他瘋狂拎起椅子砸向老師的暴行。學校甚至決定不再留他。
最後他父親捐了相當大一筆錢給學校,息事寧人,才只是給他留了一個警告處分。
原本這件事跟陳一粒毫無關係。
他只是謝錫班上的語文老師,既不是班主任,也不是當時的監考員。
讓人想不到的是,在謝錫被學校處分的幾天後,他竟然無意中發現,作弊的人是他們班上的另一個學生。成績中等甚至還偏上,向來學習認真的劉軼。
他之後一直在想,如果他沒有發現這件事就好了。
當時,劉軼苦苦哀求他。
劉軼家中困難,父親癱瘓,只剩一個帶病的母親苦苦支撐,下面還有一對弟弟妹妹。他的家庭早已搖搖欲墜,可是母親仍堅持不讓他輟學,要他好好學習。
他跪下來痛哭流涕,哀求陳一粒不要說出來。
他說,謝錫已經認下作弊的事實了,也沒有被退學。
他說,他只是一時鬼迷心竅,再也不敢了。如果告訴學校,他一定會被退學。
他說,如果他被退學,他的母親一定無法承受事實,甚至還會有街坊鄰居的流言議論。
陳一粒知道他這是在助紂為虐。
但是他實在沒有辦法就這樣看著劉軼跪在他腳邊,可憐兮兮痛哭流涕,況且他知道劉軼說的基本都是事實。
如果他捅出這件事,很可能會讓劉軼原本就苦苦支撐的家庭破碎不堪、分崩離析。
況且如果他沒發現,也不過就是維持現狀而已。
對,他就當作不知道就好了。
劉軼激動不已的感謝著陳一粒,並且指天發誓,一定會好好學習,再也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。
他也做到了。
似乎受到這件事的驚嚇和打擊,劉軼比以前更加規矩、認真。
可只有陳一粒知道,這一切都是以污衊另一個學生為代價的。
即使那個學生不服管教、打架鬥毆,可是,這都不是他應該背黑鍋的理由。
陳一粒仍然記得,被指認作弊時,謝錫臉上那種不可置信又歇斯底里的神情。
後來變成了可笑,然後是不屑的嗤笑。
原本成績只是中下的謝錫開始放肆的逃課、交白卷、混網吧酒吧。
他有一種感覺。
他的這個決定,才是真的毀了一個人。
*
“對不起。”陳一粒語氣顫抖,嘴唇泛白,“謝錫,對不起。”
仔細看去,發現他整個人都有些微顫抖。但是他目光里的愧疚卻又堅定,他知道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,怯怯懦懦,只知逃避。
“我後來知道了……作弊的人不是你。但是因為一些原因,我卻選擇了隱瞞。”
陳一粒站起身,向謝錫彎腰鞠躬。
他也想不到他還有什麼更好的道歉方式,只能在這個華夏人都能看見的直播間,還給他清白。
“對不起。”
陳一粒慢慢起身,褪去了之前的猶豫怯懦,目光堅定。
“這是我的錯。”
“這是我的罪行。”
“呵。”謝錫冷哼一聲,揚著下巴,看著陳一粒不屑的嗤笑,“那作弊的人是誰?你在這裡,告訴大家啊。”
陳一粒垂在腿邊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。
劉軼現在已經蛻變,當初的事如果捅出來,那將會毀了他。
當初他選擇了幫劉軼隱瞞,已經傷害了謝錫。如果現在再推出劉軼,那麼兩個人都會毀在他手裡。
他垂下的眼眸中帶著隱隱的絕望。
所以這算什麼。因果輪迴,報應不爽嗎?
“我當初隱瞞這件事,是我的錯。現在再去追究也沒有什麼意義了……”
“我問你是誰!?”謝錫狠狠錘了一下桌子,發出重重的咚的一聲,讓人心悸,“怎麼?這個時候還幫他隱瞞呢。活該我就被冤枉,他就可以躲起來什麼事都沒有是吧!”
陳一粒抿著嘴。
“算了!”謝錫嗤笑道,“你說的對,沒有意義了。”
“況且對你這種混蛋來說,冤枉一個人算什麼,對吧?”
“我不想追究這件事了,我來這裡不是為了這點破事。這種事跟你對芮芮做的事比起來,屁點兒大都不算!”
“我問你……”
【公罪結束。】
【請大家不要激動,坐回原位。現在要進行下一條公罪。】
“什麼玩意兒!我還沒說完呢,我指控他的根本不是這事!”謝錫憤憤不平。
【請保持安靜。】
【擾亂正常審判者,抹殺!】
謝錫一臉不甘地坐下,殺氣滿滿地盯著陳一粒。
[有多少學生是毀在老師手上的。]
[陳老師已經知道錯了,而且他似乎是有苦衷的。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