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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難道不是?在凡間你對我做過的一切,不足以讓我把你當作敵人?”她閉了眼,勉強道,
“原來你記了起來,”他輕聲道,努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,但語氣里還是透出絲悲涼,她聽在耳中,強烈的酸楚湧上了眼眶,
“那麼……我們現在就互不相欠了!”
籠在喉間的灼熱劍氣倏然消失,她睜開眼,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見,望著塔外黑沉沉的暗夜,她終於忍不住,眼淚奔瀉而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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厲梟宮
繆蒼還是以萬年不變的姿勢端坐於玉石台基上的巨獸寶座之中,青漪施施然從殿外走進來,繆蒼目光灼灼鎖在她身上:“你來見我,可是給我帶回什麼好消息?”
青漪略彎腰對他行了一禮道:“托尊上的福,取陣圖還算順利。”
“哦_____陣圖到手了?拿來給我看看。”繆蒼臉上浮出笑意,對她伸手。
青漪抬眸,緩緩道:“陣圖我並未帶來,只因尚有一事不明,若尊上能如實以告,自會奉上陣圖。”
繆蒼斂了笑,果然這丫頭不肯輕易交出來陣圖,一擺手示意她說,青漪接道:“我之前中了種奇怪的毒,不知是否和尊上有關?”
繆蒼頓了片刻,陰沉道:“那又如何?”
他如此答等於承認是與他有關了,青漪沉下臉來:“那麼說,我所中之毒果是尊上所為?想不到我為尊上盜圖,忠心不二,尊上卻是暗算於我,實是令人心寒。”
繆蒼瞪視她半天,驀然笑道:“這其實只是個誤會,我看炎離那小子對你不錯,也是指望他耗靈力替你解毒,果然他也上了當,你心裡不是恨他嗎?這樣的局面也是你樂於看到的吧?”
“是,我很樂意,”青漪冷冷道:“但他若不替我解毒豈不是被你毒死了?”
“那怎麼會,”繆蒼緩步走下台基,手扶上了青漪的肩頭,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:“我一向待你不薄,又怎麼會毒死你?他若不替你解毒,我自然也會給你送解藥來。”
“難為尊上還顧惜屬下,那麼____解藥呢?”青漪咬牙道,恨不得扇他一巴掌,肩膀一撇,閃開了他的手。
繆蒼狀作不解道:“以我所知,你所中之毒已解,還要那解藥何用?”
青漪懶得和他多說,只道:“若尊上不用那陣圖,那也罷了,我這就去把它毀了,”說罷轉身欲走,
“慢著_____”繆蒼叫住她,銳利目光審視地掃過她道:“你要解藥是為了炎離?沒想到你會為害死你父尊的仇人要解藥。”
青漪不甘示弱地回視他道:“人說棋逢對手與之對決才有意思,以尊上修為,一旦陣圖在手,對他應該就無所顧忌,難道還怕他解了毒勝過你不成?”
“哈哈_____有意思。”繆蒼乾笑一聲負手踱了幾步:“好,就依你,把陣圖交給我後我自然會給你解藥。”
“先給解藥!”青漪不為所動,堅持道,
繆蒼抿緊唇瞪著青漪半天,終於對立在殿前的弓慶一擺手,弓慶會意地去往殿外,一會兒,拿了顆丹藥進來交給青漪,青漪拿過藥仔細分辨了下,確有魔界幾種解毒靈草在其中:“我怎麼知道這是真的?”
“你是信不過我?”繆蒼臉色沉的嚇人,若現在不說出陣圖所在怕是走不出殿門,青漪衡量一番,將丹藥放入懷中道:“陣圖就在司渺墳塋旁的一堆石頭下埋著。”
她最後一字剛出口,繆蒼猝然間對她腦後一擊,青漪眼前一黑,在昏過去的那瞬間聽到他惡毒的聲音:“那小子身上的毒根本就沒有解藥,你就等著他毒發而亡吧!”青漪心中一片冰涼,沉入無邊的黑暗之中。
繆蒼運力再次封印了她靈力,冷然道:“想跟我斗?真是自不量力!______將她扔到千陵墟去。”
弓慶、融湛上前一左一右將她挾起拖往殿外。
千陵墟是魔界處置囚犯的場所,由一個洞口進入,盡處是一片萬丈絕壁,絕壁下是一個深長的峽谷,峽谷兩側是黑碣色的岩壁,谷里寸草不生,地上全是粗礪的砂石,暗沉的天空長年瀰漫著血紅色的霧霾,狂風肆虐,沙塵滿天,
谷中四處有森然的白骨,不時有可怖的魔物發出悽厲的尖叫聲,凡是被押進來的魔靈都被封印靈力,無法逃出,只能等著由怨靈聚集而成的蠱雕來啄食軀體,最終受盡折磨魂魄灰飛煙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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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漪醒來,頭痛得似乎要炸開一般,撲面而來的風沙幾乎讓她睜不開眼,
費力地抬起手擋住迎面的風沙,此時她正倚坐在一處岩壁下,背上靠著的粗礪石壁硌的生痛,她略略挺直了脊背離那石壁遠些,眼前這個森然的峽谷就算她沒來過也聽說過,
她試了試想用術法結個結界,不出意外地沒有成功,果然又被封印了法力,她頹然地放下手。
還是自己天真了吧,以為有了陣圖就能換回解藥,幸好借著雲霧草的迷障把真的陣圖藏在了機關之中,造了個假的埋在墳塋處,不然怎麼對炎離交待?
她苦笑,怎麼現在還想著怎麼對炎離交待,他應該很恨她吧,想起他冰冷的目光抬手指向她的劍,她不禁鼻中發酸,淚一滴滴落下來,打濕了衣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