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楊晰月見他不理,心中酸楚難言,眼淚湧上來,努力抑住,因為很久沒見他,今天實在沒忍住想來看看他,見著那女囚也是一時氣憤,卻是招來這樣下場,再說下去也是自取其辱,她一咬牙,轉身往外走去,翠兒痛哼著灰溜溜在跟在她身後。
見她們都出了屋子,青漪彎腰拾起地上方才擊人之物,原來是一枚玉佩,想是他情急之下摘下來擊出,默默放於桌案上,又托起他要更的衣物走到他身後低聲道:“更衣吧。”
他回頭瞥了她眼,見她低垂著眼眸,臉上卻是平靜的表情,好象剛才的事與她無關。
“受此羞辱也如此坦然,我還真佩服你。”他哼道,
不然怎樣呢?作為囚犯受這些不是應該的嗎?她早有準備而已,只是他屢次出手阻止,難道是想讓她感激而歸順用的技倆?她想不透,捉摸人心一向不是她的強項,
“更衣吧――”她再說,他悶悶地抬起手讓她伺候更衣,將她當作奴婢本意也是讓她受些苦頭歸順於他,而接連發生的事卻讓他始料未及,她波瀾不驚,反而是他心裡堵的慌,
不應該是這樣子的,特別是對待敵人,他努力告誡自己,可事情好象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,看著她柔弱卻是倔強的樣子,憐惜的感覺一層層漫上來,一種陌生的情緒在他心底悄悄破土,他竭力想拔掉,偏卻是無能為力。
第22章 第 22 章
宇文泰徐徐策馬走在散落著滿地瓦礫的洛陽城街道上,
昔日繁華的大街如今瀰漫著嗆人的濃煙,被燒焦的斷垣殘壁上還冒著殘留的火焰,四處有衣衫襤褸的民眾東帶著滿面的黑灰撫著焦屍悲泣,
宇文泰眉頭深鎖,聞得東魏軍進攻洛陽即刻率軍馳援,路上殲滅了一支前來阻攔的東魏軍,趕到時守城東魏軍已焚城後退出了洛陽,燒了他的一座監獄,他還以燒他一座城池!宇文泰握著韁繩的手指節發白,
一名斥侯急馳奔來,報說撤離洛陽的東魏軍已與高歡所率大軍會合在黃河邊的河橋邊上。
“頃力進攻河橋!”宇文泰從齒縫吐出幾個字。
旁邊關淳提醒道:“丞相三思,高歡狡詐,下令東魏軍棄城退去河橋必是陷井。”
“就算是龍潭虎穴,也要去闖!”宇文泰冷聲道,數月累積於胸的悶氣讓他只想殺個痛快淋漓,令元欣為後援,自己率軍直奔黃河而去。
黃河岸邊,自北而南紅彤彤一片整齊列隊,一直綿延至邙山腳下,旌旗招展,身著朱紅戰衣的東魏軍胄甲森寒,緊握著的矛戟尖端閃著炫目亮光。
對面,是宇文泰率領的西魏大軍,
兩軍對壘,殺氣森森,
隊伍前端,宇文泰勒韁停馬,脊背挺立似標槍一般,兩眼微眯,看著東魏軍的隊伍兩列分開,中間讓出一條道來,
一騎高頭駿馬緩緩而出,那馬神駿非凡,正是高歡的坐騎騮金烈焰駒,
高歡身著絳朱戰衣,外罩墨色鎧甲,面色冷峻地端坐於馬上,幾員騎乘大將威風凜凜地自他身後緩馳而出分列於他左右,最後,一道纖瘦身影被人押上來停在一側,她衣著潔淨,青絲整齊地綰了個髻以青巾包裹著,只是腳套鐐銬,儘管離得遠,那熟悉的身影,只一瞥,就令宇文泰心神一震,她是……青漪!
他死死把目光鎖定在她身上,那些被壓抑已久的思念,擔憂,焦慮在他血管中急速奔流,讓他幾乎忘記現在他正處在一觸即發的戰場上,他想去查看她是否受了傷,想去問問她是否受了很多委屈,他最想的是立刻奔過去將她緊緊擁在懷裡……
“丞相――”一旁的于謹注意到他神色異樣,擔心道:“賊人想擾亂我們的軍心,可不要中了他們的計。”
宇文泰定了定神,強迫自己將目光轉到高歡身上,那個人,一副睥睨天下的霸氣氣勢!好象沙苑慘敗根本沒給他造成什麼影響,宇文泰心中冷哼,那種人,就算得到慘痛教訓也改不了狂妄自大的毛病吧。
“丞相,我們不知他們虛實,還是列陣以戰吧。”于謹望著龐大的東魏軍隊伍建議,顯然,對方想以逸待勞,貿然衝過去恐怕會吃虧。
“宇文泰――-你可看清了,這個人,就是你一直煞費苦心想救出的人,還在等什麼?你不是很有本事嗎?”在高歡身旁的武將粗聲高喊,
“他那是太有本事了,不到半年就丟了四州,哈哈哈――怕是膽早被嚇破了!”另一個人大笑著高聲嘲諷,
“我們丞相心地仁厚,特意帶了你想救的人來,你若不敢來,我們丞相可要納她作小妾了,哈―――這美人可真有福氣!”又有一人語氣有些猥瑣地說道,
高歡聞言皺眉乜他一眼,語氣森然道:“叫你激怒宇文泰可沒讓你這樣說。”
那武將嚇得趕緊收了笑,期期艾艾道;“屬下……屬下還以為這樣說更能激怒他。”
一直沉默的青漪突然開口道:“把我殺了吧!”
高歡如炬的目光轉過來鎖在她身上:“怎麼?你不願意?還是捨不得他為你涉險?”
青漪回視他平靜道:“我只是不想再介入你們之間的戰爭。”
言罷對著陣前高聲喊:“宇文泰―――殺了我――――殺了我―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