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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小愛搖搖頭。“我不困。”
白津想起那個空蕩蕩的玻璃瓶。她直接把藍色狀態下的“南柯”喝了下去,那麼她的夢顯還會被封印嗎?
他提出了疑問,簡小愛笑起來。
“嗯,沒事的。”她說,”我不會再做噩夢了。”
他凝視她,確定她絲毫沒有說謊的痕跡,這才放下心,叮囑她早去早回,累了就早點回家休息。
簡小愛應下了,頓了頓,說:“這些天辛苦你了。”
白津:“照顧你是我的責任。”
簡小愛:“謝謝你。”
她這麼一本正經地道謝,白津有些不自在,皺著眉別開眼:“‘不客氣’。滿意了?飯要冷了。”
簡小愛笑了笑。“DV機放我書桌上了,你記得過去拿。”
為什麼不直接放回原處?這個疑問只在白津腦海里閃了一下。他沒再多想,將注意力集中在海鮮燴飯上。
簡小愛離開後不久,張笑的電話過來了。
白津接通電話,張笑的聲音帶了些急切地響起來:“她是不是在你那裡?”
白津一面把吃空的碟子放進水斗里,一面淡定地說:“嗯。”
張笑在那頭似乎鬆了口氣,說:“讓她接電話。”
你不會直接打她電話?
他轉念一想,或許是簡小愛和張笑鬧翻了,直接把張笑拉黑了也說不定。
雖然知道可能性很低,但這個猜測還是讓白津揚起唇角,甚至樂於說出實情:“她剛才在我旁邊,現在出去了。你要找她,就親自過來。”
他很清楚張笑一時半會兒回不來。張笑忙著呢,為了超級細菌的事東奔西跑。
可張笑竟然說:“我半小時就到,你攔住她。”
白津一怔,忽然意識到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。
“……她怎麼了?”他丟下還未清洗的碟筷,轉身往外走。
手機里傳來沙沙聲。張笑那邊的信號變得不穩定,他的聲音也像隔著幾道水簾似的,斷斷續續地傳過來:“她給我打電話,她……夢境……她要結束……離開……”
白津懷疑張笑現在正進行瞬移,所以信號才那麼差。
——他急迫地想要趕到這裡,所以才用了瞬移,一刻不停地往這邊趕。這隻說明了一件事:簡小愛的情況已經緊急到他無暇考慮使用“飛機”或“高鐵”這種交通工具了。
白津結束通話,將手機扔進口袋裡。他腳下的速度斷然加快了數倍,像老電影裡的武者似的,身形快得普通人看不見,流矢般穿梭在城市之中。
他像一條魚,在茫茫人海里,尋找另一條魚的蹤跡。他速度很快,眼力很準,信念很強……但一直到張笑趕了過來,他都沒有找到簡小愛的蹤跡。
他與張笑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,彼此臉色都非常難看。
張笑先開口:“她手機關機。”
白津點頭:“我打也是。”
所以不存在她單獨拉黑張笑的可能。
白津:“她在你電話里說了什麼?”
張笑緊皺眉頭,換了別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會告訴白津這些事,但現在他需要白津的情報。
他整合了一下信息,告訴白津:“她告訴我這裡是她的夢世界,只有她醒過來,夢境才會成為現實。”
白津睜大了眼。
張笑盯著白津:“她喝下‘南柯’了。你看到‘南柯’是什麼顏色的?”
白津還沒理解為什麼話題突然從簡小愛的失蹤轉到“南柯”,但他聽出了那玻璃瓶里的不明液體是一切的關鍵。
他凝神想了想,肯定道:“藍色的。但是她說‘夢顯‘的危機已經解除了。”
張笑:“她的原話是什麼?”
白津將簡小愛的原話複述了一遍。
張笑神情稍稍和緩,但更多的疑慮浮了上來。
他低眉分析:“她只說她不會再做噩夢,但並沒有說‘夢顯’已經消除……”
他突然想到什麼,表情變得非常僵硬。
他抬眼問白津:“……如果一個人在沒有外力的幫助下,想從夢裡醒過來,她要怎麼做?”
白津略一思索:“……在夢裡受到驚嚇?”
張笑的聲音里透出一種莫名的蒼涼:“她在夢裡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。”
但她依舊停留在夢世界裡。
白津順著張笑的提問往下想,忽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假設。
如果人在夢裡瀕死……這種程度的驚懼足以令任何一個人從夢中驚醒了吧?再往深一步想,做夢的人直接在夢裡死掉的話……
日光炙熱,但白津卻覺得自己正站在冰河裡,恐懼從心臟迅速蔓延向全身。
張笑的聲音就像應和他的恐懼般響起:“她的‘夢顯’並沒有消除。她在夢裡死掉的話,醒過來現實里的她也同樣會死。”
一輛卡車駛過白津的身旁,鳴笛聲仿佛天邊的滾雷。
白津一句話都說不出。不久前簡小愛與他的對話閃電般掠過腦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