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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眼神帶著防備,孤獨的背影淒涼充滿戾氣,卻也如同一杯讓人無法遺忘的美酒佳釀,讓他被深深吸引。
他將孤獨的少年帶回自己的宅子,供他吃穿住行,故意讓他看到他與家養的少年妖怪交合。
靈司大概是想報恩,所以答應和他做了,少年那決絕而燃燒著火焰般的眼神讓他無比痴迷。
他無比寵愛少年,親手為他剪裁新衣,為他清洗長發,教野性未泯的少年學習如何作為人類在人類的世界裡生存,甚至在夜裡為他熬製羹湯,親手餵下。
他帶他看繁華世界,於大好山河,享盡榮華富貴,去到人間溫柔鄉,聽人類花魁的小曲兒,看人類小倌兒唱戲。
他們曾一同喝過最烈的酒,品嘗過極美的食物,共賞花燈,共猜字謎。他們學人類吟詩作賦,坐著花船遊覽美好河山。
整整十年時間,他們不分彼此,沉迷於彼此的身體。
丁梨曾捫心自問,已將自己擁有的一切毫無保留的給了他。
不過少年最終還是厭倦了,他離開了他,說是要去報仇。
“我要殺了那群天狗。”
“讓我幫你吧?”
“哥,我不是你養的家犬,你也別太小看我。”他如此說道。
那一年他五百多歲,在妖怪里大概是個少年的模樣,卻已經學會掌控他一個成人的情緒。
丁梨十分無奈:“哥會一直在你身後,如果你需要幫助的時候,隨時和我聯繫。你知道到哪裡找我。”
“我明白的,哥,謝謝你。我會一直記得你。”靈司如此說道。
丁梨記得當時靈司說的是記得他,沒有表露出喜歡或者迷戀的姿態,看起來就像他表面上一樣薄情。
可是不久後,靈司便遇見了蘇夜。
半妖蘇夜,那個太極門最強的戰士,對於當時的丁梨或者是整個妖族來說,蘇夜都是那樣危險而強大的存在,何況還是少年妖怪的靈司,可是靈司他偏偏就被那樣的蘇夜吸引了。
靈司因為被蘇夜救下,便轟轟烈烈的追逐起了這個人類郎君。
丁梨十分震驚,因為他從未在靈司的臉上看到那樣灼熱的表情,不像和他在一起的厭世和無聊,他為了蘇夜的一片衣訣,都可以失態到看不見周圍的一切。
很可笑的是蘇夜並不好男色,他愛他的師妹,從他懂事那一天開始,他蘇夜便為了他的師妹而活。他從一個受人指點點的棄嬰,一點點為了他的師妹成為太極門最強的戰士,為了她的師妹,蘇夜可以連命都不要。
人類那熾熱的感情,深深的灼傷了靈司。
靈司的深情曾幾何時,便成為整個妖族的笑話。他的憤怒幾乎將一切焚燒殆盡,卻又最終為了蘇夜折腰。
為了救醒蘇夜,他受了多少苦,經歷了多少挫折和生死磨難,雙手染上了多少妖類種族的血,才獲得近萬年的妖力。
靈司所做這一切,僅僅是為了變強,更是為了保護蘇夜。
其實說起來有些可笑,蘇夜什麼都不知道,他厭憎靈司到了極致,而靈司卻為他愈漸狂熱,所謂一物降一物,便是這個道理。
到底在靈司的記憶中,曾經和蘇夜有過怎樣的過往。
丁梨很想偷偷看一看他的記憶,可是,靈司隻字不提,仿佛提及便是對蘇夜的褻瀆。
丁梨無奈,卻又割捨不下這個靈司。
他懷念那短暫的十年,淪陷至今。即使他有了別的男兒,可是丁梨還是無法被替代的,丁梨願意為了靈司付出一切,就像靈司追逐蘇夜一樣,他也追逐著他。
靈司勸說丁梨去休息後,來到了地下室。
沉睡中的蘇夜,冰冷而毫無生命跡象,宛如雕像一般,卻比雕像更柔軟生動一些,沐浴在絲絲縷縷水晶寒棺產生的霧氣氤氳中,沉睡中的五官,精緻完美,不管單看還是整體看,都顯得驚艷而迷人,讓人見著便再也移不開眼。
是的,蘇夜,無論在何時都有種讓人沉迷的味道。
靈司蹲下身來,握著他的手,自言自語起來:“你放心,我很快就會為你拿到妖骨了。到時候你又可以睜開雙眼來,看一看這個世界,只要你高興,我便不再勉強你做任何不開心的事情。”
說完這句話,靈司放開他的手,站起身來,走到一旁的桌旁,鋪開了紙墨,喃喃道:“醒來的你沒有記憶,我要將我們之間的故事畫下來,讓你看見,讓你記得。”
靈司說著,拿起筆,畫下一輪鮮紅的月,接著是陰影綽綽的山林。
山林之地,彼時已是青年的靈司被幾匹化身為妖獸形態的天狗們包圍起來,紅髮模樣的青年人,拿著一柄妖力凝結的劍,與天狗們對峙著,打鬥著。
妖氣瀰漫整片山林,靈司漸漸被撕裂得滿身是血。
靈司倔強著不肯低頭,不肯服輸,以半妖化狀態,奮起刺中一匹匹天狗,左右兩匹天狗,頓時衝上前來,咬住他的手臂,而另一頭身形巨大的張開了巨大的嘴巴,想要直接撕下的靈司的頭。
靈司腹背受敵,眼看就要遭遇大難。
此時,一個少年人從天而降,卻見他白衣如雪,黑髮似墨,氣質絕塵,只拿著一柄貼著符籙的古劍,便毫不遲疑的刺向了靈司身後的天狗。
靈司快速解決了咬住自己手臂的天狗,回過頭來,看著這站在月光下的人類少年,洞穿了天狗的身體,毫不遲疑的灑出符紙,將他身後的幾匹天空定住,念出那至強的符咒謎語。
“轟轟轟!”幾聲巨大的爆破聲中,天空們盡數哀嚎,奔逃離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