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師父斜了一眼抵在結界之外的千秋,在我看來像是耍大刀的走獸一般。
“任他鬧騰去,接著我便要收拾你去!”
我耷拉著腦袋不敢看師父,腰身一緊,便已經被迷糊里換了場地。
我終是出了這魔地。
我不敢動,師父這一回終究是讓我惹出了脾氣,可是我身為徒弟又沒有救他的本事,當時求救魔王是我唯一的選擇,這全然也不能怪我呀!
“然後把我扔回去,與我這個師父脫離關係了?”師父的語氣好陰森,“夜闌公主,你這一口一聲的師父,認得還真是淺薄啊!”
“那我能怎麼辦,你當時半死不活的樣子有多嚇人你知道嗎?我怎麼暖都暖不了你......”
我的喉嚨開始有些乾澀,鼻息酸酸脹脹的,“那你死了我又該怎麼辦,我也很害怕呀,自己又沒有救你的本事......”
眼眶裡開始發熱,我自知是又要落一番珍珠了。
“別哭了,一場珍珠該耗你多少元氣不知道嗎?”
師父的聲音沒有方才的火焰氣,我乖順地伏在他的胸口諾諾點頭。
胸口?
誰的胸口?
師父的胸口!
我不敢動,我真的是趴在師父的胸口,還有,我的腰。
師父摟著我的腰。
我不敢動,不敢動......
“師父,你不累嗎?”
我小心地昂起頭,師父的目光就這樣和煦地俯視著我,眉眼溫和,“你再不動,我還以為你睡著了!”
垂眸之際也許只有我自己才覺察了臉上的火燙。
天際的星辰點點如螢,挨著火堆,我與師父席地而臥,這是我第一回 心裡這樣開心,像瞬間開了一心房的海葵星,歡暢。
那惱人的魔王怕是還沒有從師傅的結界裡出來吧,碧璽占了師父的血會釋放出巨大的反噬力量,越是對抗越是會蕭條,直到筋疲力盡。
“師父,你怎麼突然又能打得過千秋了?”
“入世我便不打算用功法,可你這廝胡亂攪和一通,亂了我所有的章法。”
所以師父也是用了法術的。
為了救我。
我微微調皮地吐了一圈舌頭,起身躥到火堆邊上,燙罐的底圈有些許紅色,酒水的溫度是師父最鍾愛的。
跪坐在師父身邊遞上溫養好的酒,我這明顯的討好像極了初初遇見的時光,不過那時我不識世事,總是忐忑。
師父架腿坐起,接過酒用力地嗅了一鼻子,看來是甚是滿意的,我低頭暗暗叫喜。
“那千秋對你,可有不軌?”
不軌?什麼鬼?
我實在是對這些文縐縐的字眼很是吃力,自小我見過的和聽聞過的不外乎冥界裡的各種鬼,入世才見識還有小氣鬼,吝嗇鬼,膽小鬼此一類活著的鬼,如今又冒了一處“不軌”,這世間裡鬼還是有點多啊。
又乍見師父臉色的為難與無奈,恐是我的愚笨令他如此的。
“師父的意思是,那登徒子對你可有行......不禮之事。”
師父的眼睛上下打量我,我這才明白“不軌”便是不禮之事。
思及此,心中甚是慶幸師父的及時,若不然倒真的教千秋那廝不軌了。
師父仰頭好大一口,我在一旁都能清楚的聽到來自他喉嚨里的咕囔聲。
“往後切記,身體衣料遮蔽之處不可與人見之,更不可被人觸碰,知道嗎?”
聽著口氣有種隱忍的火氣,我諾諾地點頭遵從,只是這讓我有些為難,若真是給人看了去我又能如何,人家只是看了一通,我卻也未有傷筋動骨呀。
“看了便要挖了那人的眼珠子,碰了就直接吃了吧。”
吃?!
我頭一回見過師父這心裏面的陰暗潮濕,這道理有些說不過去。
“那師父也見過,我便也要挖了師父的眼珠子嗎?還有從魔境出來,也是師父一路抱我,如此一來,夜闌是不是該開吃了!”
作出張牙舞爪樣就往師父身上撲過去,我極喜愛師父的味道,恐是用力過猛,師父倒地吃痛我聽到一聲悶哼,抬眼頭頂上一雙眼眸閃爍逃竄,師父也怕我將他吃了。
玩笑歸玩笑,我爬起身來,師父吃不到酒又該鬧起性子了。
“以後不能這般痴傻了!”
師父總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時候將我一軍,我再次撲進這個溫暖的懷抱里,腰際的溫熱傳至背脊,在師父懷裡我竟是這般嬌小,小到手無縛雞之力只能繳械投降任他左右,可無奈的是我沉溺這樣子的舉手投降。
他自是說著他的肺腑,若是再遇這樣子的境遇我必定還是會傾身相救。
為何呢?
因為還想讓師父救我一回,抱我一回。
從此以後,這世間只有師父能看我,抱我,吼我,罵我......
我的眼睛應該是彎成了月亮閃著孩童般的澄澈,不然師父怎會用這樣子的神情看我。
“從未見過有人能為我不顧生死前途。”
“我啊!”
“哪裡來的狂妄,我若是不回來呢?”
“不回來就不回來罷,好歹我知你無恙。”
“你不怕嗎?”
“怕什麼,你是我師父,只要活在這世上,我就不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