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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傳九千萬年前,魔翼欲剷平不周山稱霸八荒,僅是剛入不周山邊界就遁入了虛妄之境,出來以後便離開了魔境,脫離魔道雲遊四海,至今都未有下落。
我心頭頓時有了一絲期盼,也許入了不周山我的狐狸也有了可能。
正是一頭欣喜,摩雲哥哥面前突現傳心鏡,這是又有什麼通天的消息過來了。
“勞煩羅剎龍帝,這一回布雨往西海以東的獨龍族海椒島。”
這是水神的聲音。
我定在原地聽得清楚,傳心鏡裡面混著嘈雜,他不在天界。
待摩雲哥哥收回傳心鏡,我心中隱忍著沒出聲,方才鏡子裡傳出的嘈雜明明就是人界的紛擾之聲,東銘去了人界。
“花霖已經及笄了。”
東銘上君直到花霖跳下忘川才發覺了自己的心痛,從仙尊的天鏡看到了花霖,忘川褪了她身上的妖骨,轉而為人,生在了一家富戶,且為獨女,這該算是一處好的開始了。
“雲翳娘娘不願東銘親下凡塵,本是打算捏一隻偶人去了,東銘執意親去,從花霖問世一直等著。”
摩雲哥哥說著我便聽著,在意的是我的花霖有吃多少苦頭,那東銘我不想去管顧,最好這一遭將他好好走一走花霖曾經經歷的心路。
出了千機閣剛好碰上我的小侄兒,素離如今已經生長得比我還要高了一個頭,意氣風發的驕傲模樣像極了我在滄海初見赫雲的模樣,一樣的不可一世。
“你父親說不日你就要去不周山?”
“是啊,姑姑,若能一睹共工尊神,就不虛此生了。”
我不禁往心裡嗤笑,摩雲哥哥只是想讓孩子走上一遭,孩子想著翻天的妄意。
“好傢夥!”
辭別了龍母媽媽和摩雲哥哥,我挽著赫雲往回,不周山三個字一直緊緊懸掛在我的心口,當年僅是一處虛妄之境就消散了魔翼的魔性,若是赫雲去走一遭是不是也會如此,恢復正常?僅是猜測,我也不敢想像,長留仙尊說過狐狸心裡的那一團魔元是在他的心脈里生了根,若是要連根起便有性命之憂,我有些猶豫,卻更多的是蠢蠢欲動。
岸上的風景正是暮春三四月,我不願回得太快,執意牽著赫雲用腳走,羅剎海隔著一片針松林,人跡罕至,很安靜。
“我方才詢了青淵聖母......”
“小狐狸,我們也去不周山吧。”
赫雲臉色甚是驚愕,龍母媽媽是見識過天魔混戰的歷史,小狐狸詢問也不過是想著那上古物件罷了,可是不周山有魔氣不得靠近的靈氣,千秋亦是一團惡魔,難道會比曾經的魔翼還有幾分更甚的能耐?
不周山?!
“不周山曾經僅一處虛妄之境便淨化了魔族的先祖魔翼,最終四海八荒才與魔界制衡共存,今日摩雲哥哥說時我就有了這個想法,”我撫著千秋躲藏在他身體裡的心口位置,“共工是上古尊神,雖說已在不周山沉睡萬萬年,可是上古器物,只有那裡有一絲希望。”
長留仙尊言說需靠緣分,我們等不了緣分,那便要去追逐緣分。
“世事如何變化皆是我的命數,不周山你若想,咱們就當是遊歷一回。”
回去青丘已經是昏天暗地了,茯苓境的狐民們家家都是燭火通明,炊煙裊裊,平易近人的煙火氣息。
星空里的黑色像是一團漩渦,引著往深處去墜落。
空氣里的清涼沁潤著我的皮膚,每一處被他所觸及的才有了溫暖的感覺,身體的繃直漸漸變得柔軟,我緊緊擁著身上的赫雲,不敢閉上眼睛,我想要每一眼都看在自己的心裡,這是赫雲,我的夫君,我的小狐狸......
我描摹他的輪廓,仔仔細細,像是在臨摹一張畫像一般,抵達他的唇邊,指尖被輕柔地含住,濕潤溫暖的觸感直達心間的位置,之間赫雲睜了眼看向我,嘴角輕輕彎起,我還是喜歡初見時不可一世的那個他。
越是這般隱忍著溫柔待我,越是叫人毫無安全感,他會一個人抗住多少苦......
“夜闌,我們要一個孩子吧!”
我的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出來了,淚眼成珠滑落在枕邊,冰涼的。
千秋為魔,雖不及昔日魔翼的強大,可是那一縷魔元牽扯的是他的命脈,一損俱損,我知道他亦明白即使往不周山去,也有太多不確定,更多的是若與那千秋同歸於盡。
魔元日漸強大,來日更是會吞噬本體的精元,占據赫雲的身體和意識,那與殺了他無異,他想要個孩子,不為自己,是為了我,怕我孑然一身獨存於世,孤苦無依......
“才剛成婚幾天就落了鮫珠,這給羅剎龍帝知道怕是會要了我的命。”
借著洞頂的月光,我見赫雲起身小心地將珠子放進手心,他的身影有些憔悴了,打開錦盒,兩粒珠子順著指縫划進去,他動作小心,像是在收藏千年至寶。
“妝檯上有大盒子,那太小了。”
我光著上身坐起,一頭散發遮了半身,赫雲折返回來挑起零落一邊的褻衣為我覆上,“夠大了,不會再往裡面裝了。”
這才明了他的用意。
裹著衣袍,赫雲捏了一決淨身,我方覺通身的舒爽,伏在他肩膀,我的頭髮任性地鋪在他的胸口,他挽著我的脖子,皮膚印在我的唇瓣,細膩清涼,最終我們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不周山,去探一探虛妄之境裡面的奧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