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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家洛暗忖:「十四弟怎會約人來綁架他,中間一定另有隱情。孟津幾名捕快,又怎能把十四弟逮去,難道此地另有能人?」於是對上官毅山道:「那麼請孫老爺引我們去監獄探探這個秀才。」孫大善人忙道:「這秀才當晚就給人劫出獄去,難道你們不知?」陳家洛更是奇怪,向上官毅山使個眼色,告辭出來,只見許多公差捕快喬裝改扮了,在孫宅前後保護。
上官毅山和陳家洛等來到孟津龍門幫頭目家裡,派人到衙門打聽,果然那秀才當晚便給人劫出,還傷了好幾名牢頭禁子。陳家洛雙眉深皺,和徐天宏琢磨了半天,絲毫尋不著頭緒。
晚飯後眾人到監獄附近踏勘,駱冰忽然一指牆腳,道:「瞧!」眾人一看,喜形於色。上苢毅山卻莫名其妙。徐天宏道:「這是十四弟留下的記號,他說給仇人追逼,迫得向西逃避。」章進道:「什麼仇人?定是纏著他的那個少年。」徐天宏道:「這少年的武功不及十四弟,局面不致如此緊急,料來另有別情。」文泰來道:「咱們快去。」
眾人向西尋去,到了郊外,在一株大樹腳邊記號又現,畫得潦草異常,姐得處境十分危急。眾人加緊腳步,在一條通到山中的岔路邊又見到了記號。
文泰來和章進當先奔馳入山,沿途只見所畫的記號愈來愈不成模樣,有時只是隨手一鉤一畫。轉了幾個彎,章進忽然「咦」的一聲,縱上前去,在一株小樹上拔下一枝竹箭。文泰來和徐天宏同時叫了出來。他二人久歷江湖,見多識廣,認得這是湖南辰州言家拳的獨門暗器。文泰來怒道:「原來追逼十四弟的是言伯乾這奸賊。」這時駱冰又從樹叢中發現了幾枝竹箭。周綺忽然驚呼一聲,指著地下。眾人看時,見是點點血跡。沿著血點追尋過去,撥開樹叢,忽見黑黝黝的一個山洞。山洞淺小,僅足容身,洞旁竹箭、鋼鏢、飛錐、小鋼叉等落了一大堆,想見余魚同那口受人圍攻時打得十分激烈。眾人甚是擔憂,不知他性命如何。
徐天宏和文泰來撿起暗器細看,鋼鏢和飛錐武林常見,瞧不出用者身份,發小鋼叉的人卻極少,不知是何等人物。從諸般暗器看來,圍攻余魚同的至少也有四五人。
那天滕一雷、顧金標、言伯乾等六人越牆入獄,想找獄卒逼問監禁余魚同的所在。宋天保忽然腳下一絆,險些跌了一跤,俯身看時,見一人給反背綁在地下。忙提他起來,晃亮火折,見是個身穿號衣的獄卒,口中塞著什麼東西,眼睛骨碌碌地亂轉,說不出話來。言伯乾右手叉住他喉嚨,左手挖出他口中之物,卻是兩塊繡花手帕。言伯乾低喝:「今天抓來的秀才關在哪裡?快說!你一叫就叉死你。」那獄卒嚇得不住發抖,說道:「在……在那邊第三……第三號牢房。」言伯乾懶得再綁他,手下使勁,獄卒頓時閉氣而死。滕一雷道:「快去,怕已有人先來劫獄。」
眾人趕到牢房,果然聽得有銼物之聲。顧金標晃亮火折,見一個黑衣人蹲在余魚同身邊,顯是他朋友前來救人。余魚同見到火光,叫道:「有人來。」黑衣人並不理會,銼得更急。滕一雷低喝:「是淮?」黑衣人突然躍起,回身劍出,這一劍又快又准,寒光閃處,劍鋒已及面門。滕一雷身子雖胖,動作卻極迅捷,右手銅人疾向劍刃壓下。黑衣人手上劇震,虎門發痛,知道對方力大異常,不敢戀戰,回劍向覃天丞刺去。覃天丞急閃避(上,黑衣人已跳出牢房。言伯乾叫道:「別追,劫人要緊!」這麼一交手,滿牢獄卒都已驚醒,知道有人劫獄,登時大亂。滕一雷在牢門口一站,喝道:「你們快銼,我在這裡抵擋。」言伯乾和顧金標各自拿出鐵銼,同時使力,不一刻已把鎖住余魚同手腳的鐵鏈銼斷。
言伯乾扣住余魚同脈門,和彭三春兩人合力將他抬出牢房。衙役軍士湧上來攔截,都被滕一雷揮銅人打傷。眾人見他猛惡,不敢近前,只在遠處吶喊。顧金標當先開路,宋天保、草天丞斷後,擁著余魚同越牆而出。此時監獄外已有大隊軍士守候,刀槍並舉,圍了上來。顧金標、言伯乾、彭三春分頭迎敵,登時砍傷了幾名,官兵人眾,吶喊殺上。
混戰中突然牆角一條黑影飛出,奔到余魚同身邊。罩天丞過來攔阻,那人手一揚,覃天丞只感到胸口劇痛,已中了什麼暗器,支持不住,蹲下地去。宋天保一呆間,那人已拉了余魚同逃走。宋天保大叫:「師父,那……那人逃啦!」
余魚同卻並不急奔,蹲在地下匆匆畫了些記號。言伯乾撲將過去,斜刺串。突然有劍刺到。言伯乾舉環鎖拿,那人劍法奇快,早已變招,拆不兩招,余魚同把一名軍官拉下馬來,躍上馬背,縱馬馳近,大叫一聲,向言伯乾迎面衝來。言伯乾向旁躍開,余魚同拉住使劍人的手,將那人提上馬背,兩人一騎,向西奔去。
這時滕一雷已翻出牆外,見余魚同逃走,喑罵言伯乾師徒無用,大叫:「快追!」彭三春和宋天保左右挾住了覃天丞,向余魚同馬後趕去。他們腳下甚快,奔出數里,已把官差拋在後面。眾官差眼見追不上,便收兵回去了。
滕一雷等趕了一陣,功夫便即分出高下,滕一雷遙遙在前,顧金標和他相距不遠,言伯乾卻已被拋在後面,彭三舂等更加落後。滕一雷在遼東雖然養尊處優,功夫卻沒擱下,輕功著實了得。山路馳馬不便,余魚同的馬上騎了兩人,那馬又非良馬,追逐了一會兒,滕一雷越趕越近。黑暗中那馬突然踏入山道中一個小坑,左足跪了下去,頭一低,把余魚同拋下馬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