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5頁
奔雷手大展神威,頃刻間連斃三敵。眼見顧金標和言伯乾左右攻來,知道這兩人乃是勁敵,迥非適才三人可比,忽地後躍,順手舉起供桌上的大香爐,向顧金標猛擲過去。這香爐重達七八十斤,加上這急擲之勢,顧金標哪裡敢接,忙斜身閃避。香爐勢挾勁風,直向滕一雷飛去。滕一雷被顧金標遮住。光,等他躍開時,香爐已到眼前。哈合台急叫:「老大,留神!」滕一雷不及避讓,提起獨腳銅人猛力砸開,砰的一聲大響,石香爐碎成數塊,石屑香灰四處亂飛。
這時言伯乾和文泰來已交上了手。余魚同搶起一個鼓槌,站在文泰來身後衛護。滕顧兩人臉上都被石屑擦傷數處。顧金標挺叉上前,正要加入戰團,文泰來身法如風,在言伯乾臉前虛晃一掌,倏地搶到了哈合台身邊。他觀看情勢,雖然已斃三人,仍是敵眾我寡,而且其餘五人武功似乎均非泛泛,必須出其不意再傷數人,才能取勝。他見哈合台與韓文沖兩人站得較遠,突然縱身過去,發掌打向哈合台後心。
哈合台矮身讓開了這掌,反手勾拿敵腕。文泰來見他手法快捷,「咦」了一聲,左掌橫過他面門,斜擊對方項頸。哈合台又是一低頭,伸手抓他手腕。文泰來見他每招出手都是擒拿手,可是手法甚怪,頗感驚奇。
哈合台和文泰來拆了兩招,兩次都沒勾住他手腕,這本是他百不失一的絕技,心中一驚,砰的一聲,背上已中了一掌。文泰來見這一掌居然沒能將他打倒,更是驚奇,卻不知哈合台雖在遼東多年,仍是依照蒙古人習俗,穿著牛皮背心。
這一掌如中敗革,文泰來還道他練有奇特功夫,哈合台卻也一直痛到了前心,突往地下一坐,伸臂來抓文泰來腰側。文泰來右掌翻過,「電母照鏡」,橫擊對方臉頰。哈合台一側頭,已抓住他右腕,抬手把他甩起,正要擲向地下,忽然手腕一麻,半身酸軟。余魚同見文泰來遭危,大驚上來搶救,剛縱出一步,忽見文泰來落在地上,已把哈合台夾在腋下。原來文泰來順手點中了他的穴道,反手擒住,雙手一送,將他直摜了出去。余魚同急叫:「四哥,那是朋友!」哈合台頭前腳下,平平向巨鍾撞去。滕一雷和顧金標站在門口,搶來相救已然不及。
文泰來聽余魚同一叫,倏然如箭般撲將上去,去勢竟比哈合台飛身撞出更快,便在千鈞一髮之際,伸手抓住他右足皮靴,硬生生地抓了回來,左掌在他肩井穴一拍一揉,拉起站立,說道:「啊,是朋友,對不住。」哈合台死裡逃生,怔怔地站在當地。滕一雷和顧金標突見文泰來救了盟弟性命,本來雙雙撲上拼命,忽地收住,滕一雷把哈合台扶在一旁。
余魚同叫道:「小心後面!」文泰來猛覺腦後風生,回身一個掃堂腿,不避不讓,先踢敵人。言伯乾雙手鋼環丁當一碰,和身躍起,右環護身,左環平身,掃向文泰來腰骨,將要掃到,忽地收住,右環陡然發了出去。文泰來大喝一聲,伸手奪環。
這次仇人相見,不見死活不收手,佛殿中燈火黯淡,如來佛俯首低眉,望著座前兩人狠惡拼鬥。余魚同靠在佛像一旁,滕一雷、顧金標、哈合台、韓文沖四人站在門口,面向殿裡。大殿上橫著三具屍首,都是頭蓋破裂,血肉模糊。言伯乾見滕一雷等居然並不上前相助,心中憤怒異常,把雙環使得呼呼風響。
他拳法上同有獨得之秘,在這對雙環上也是下了數十年苦功。文泰來和他拆了十餘招,見他攻守嚴密,動作迅捷,頗有法度,猛喝一聲,雙掌翻飛,拳法已變。每一拳掌之出都是猛喝一聲,或先呼喝而掌隨至,或拳先出而聲後發,或拳聲齊作,或有聲無拳,喝聲和掌法拳招搓揉一起,身法愈快,喝聲愈響,神威逼人,言伯乾漸見不支。
文泰來這路霹靂掌的掌風喝聲之中,隱隱蓄有風雷之勢。言伯乾支撐到此刻,已是全身大汗淋漓,雙臂發麻,雙環交叉,退後一步。他知文泰來必定搶攻,果然對方毫不放鬆,踏步發掌。言伯乾雙環「白燕剪尾」,右環本來在左,左環本來在右,這時驀地向兩旁豁開,眼見敵人一條前臂便要被雙環砸斷。哪知文泰來將計就計,伸掌直按向他胸前。言伯乾知道這一掌如被按上了不死也傷,只得回過左環,擋在胸前,右環反砸敵肩。文泰來大喝一聲,五指彎轉,已抓住鋼環,跟著飛快繞到敵人身後。言伯乾呆得一呆,右環也已被抓住。文泰來用力扳轉,言伯乾雙手彎了過來,如不放手,雙手立斷,只得鬆了十指,一對鋼環已落入對方手中,急忙向前縱出三步,方才回身。
文泰來喝道:「還你的!」雙環向他擲去。這一下勁道大得出奇,言伯乾雖見兵刃飛回,然而耳聽風聲勁急,鋼環來勢凌厲,若是伸手去接,手指非折斷不可,忙向右閃避,噹噹兩聲大響,雙環嵌入了巨鍾。滕一雷、顧金標等不自禁地同聲喝彩。
言伯乾忽然兩目上翻,雙臂平舉,僵直了身子,一跳一跳地縱躍過來,行動儼如殭屍。這是言家拳中的一路奇門武功,混合了辰州祝由科的懾心術而成。他雙目如電,勾魂懾魄地射向敵人,兩臂直上直下地亂打,膝頭雖不彎曲,縱跳卻極靈便。文泰來和他口光甫接,機伶伶地打個冷戰,心中一震,急忙轉頭。展開霹靂掌,接戰他這江湖上罕見的「殭屍拳」,又拆了十餘招,大聲猛喝,突然跳開。